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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和你們不一樣,我壓根就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對我來說,能活命就好了,能舒舒服服地活著就是最幸福的事了,”他的口氣低落下去,“就算你要說我沒志氣,得過且過,我也認了……”以為藍尚武真的會這樣數落他,卻沒想到藍尚武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而后將一把鑰匙交到他手里:“沒事,我知道你只想舒舒服服地活著?!?/br>藍尚武口吻中帶著了然的、淡淡的笑意,孟安儒詫異地抬起頭,一瞬間藍尚武臉上柔和的表情,讓他錯覺藍尚武仿佛是真心希望他能舒舒服服地活著似的。他低頭看著手心里那把手銬鑰匙,心頭忽然就這么輕松下來,輕松得空蕩蕩的。。夜晚,阿學渾渾噩噩躺在冰冷的帳篷里,帳篷外,整個營地都忙碌了起來,似乎在為什么做著準備,他蜷著身子想要躲避這些嘈雜的聲響,忽然感到有人掀開簾子走進來。光亮讓少年更加煩躁地緊閉上眼,對總是鍥而不舍地每天給他送飯送水的圖南惡聲惡氣道:“我說了我不吃,不要再管我了!”“你真的準備這樣不吃不喝下去嗎?”那聲音熟悉而冷淡,卻不是圖南的,阿學倏地睜開眼,驚訝地認出聲音的主人竟然是雷哲。雷哲在他身后坐下:“想這樣不吃不喝一直到死嗎?”阿學痛苦地蜷縮在角落:“不然要怎么辦……我不像你……還可以為了報仇活著……”他是弱者,徹頭徹尾的弱者,一點力量都沒有,即便恨樓戰恨進骨子里,又能如何呢?他害了愛琳,又沒能守護好秘密,哪怕這兩件事之中有一件是他做到了的,他也不會如此痛不欲生。就因為他是弱者。假設是雷哲和他一樣犯下無法挽回的錯誤,至少……雷哲那么強,他還有力量去彌補自己的錯誤,去阻止樓戰,可他卻什么都做不到……“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嗎?!崩渍茌p聲道。阿學恍惚地眨了下眼,雷哲的聲音帶著幾分虛弱,重傷的后遺癥顯然還在折磨著他。“我以前也不知道什么叫痛苦,什么叫悔不當初,什么叫痛不欲生,”雷哲繼續道,他的聲音朝著帳篷外的方向,“我活得隨心所欲,因為我有一幫過命的兄弟,我還有刃……他們包容我的任性,幫我實現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天底下大概只有他們把我那浪漫的個人英雄主義當一回事……”眼前浮現麥子,怪物,魚雷,阿秒……那些鮮活的面孔,他們在大陸上縱情馳騁,因為耍弄了對手一起大笑,因為死里逃生一起大哭,他們從強盜團伙的手中搶奪物資,又將他們分給一路上遇見的落難的人們……有一次他們從一伙強盜車隊手中搶來一輛帥氣拉風的黃色悍馬,他跳到駕駛座上,仰頭望著湛藍的天空,通體都是舒暢的情緒:“為什么人們在末世里都活得這么辛苦?”又坐起來拍拍擋風玻璃,一臉得意地問,“我是不是活得最快活的一個?”刃坐在引擎蓋上,低頭擦著月山貞利的銘文刀,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弧度,他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雷哲回憶至此,神情悵然若失,那時刃沒有說話,他只是覺得刃單純是懶得理他,但是很久以后他終于意識到,刃的沉默背后錯綜復雜的含義。他確實是活得最快活的一個,甚至比樓戰,比藍傲文都快活。在這個艱難的末世,荒廢的大陸,明明每個人都活得舉步維艱,為何只有他一個人,簡直像開著金手指在玩生化危機喪尸圍城的游戲?“不是像開金手指,是真的開著金手指?!崩渍艿吐暤?。那個金手指就是刃。在認識刃以前,他們也過著每天朝不保夕,飽一頓饑一頓的日子,也在與喪尸周旋時狼狽不堪,也差點被強盜團伙洗劫,也瀕臨過彈盡糧絕,甚至被壓成夾心餅干的局面……在刃加入狂軍團后,他們就此走上一條康莊大道,以至于他可以“厚顏無恥”地說出那句“活得最快活”。刃那時無聲的微笑,到底是在笑他的愚蠢,還是笑自己的無奈。“人總是作死著作死著,慢慢就意識不到自己在作死了,誰叫他每次作死都沒能真的死掉呢……”雷哲慢慢說著,自嘲地苦笑一聲。若是換在和刃結識以前,他們是萬萬不敢去招惹樓戰的,哪怕只是樓戰手下的某只車隊,也是他們惹不起的,樓戰和骷髏軍團不同,和魔王樓戰比起來,骷髏軍團不過是一群哥布林。但是后來阿秒和麥子就這么干了。也并非故意要去招惹魔王,他們只是想去偷疫苗,因為接下來他們要穿過曾經爆發過喪尸潮的城市,沒有疫苗全程將會兇多吉少。偷疫苗的點子別說刃不會答應,就是被他這個隊長知道了他也必定不會答應,于是阿秒和麥子便自己打定主意要單干。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樓戰本人就在那只看似規模不大卻武裝精良的精銳車隊中。阿秒和麥子被俘虜時刃去前方探路還未歸來,魚雷和怪物當時勸他等刃回來以后再想辦法,可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我借口說害怕樓戰會殺了阿秒和麥子,怕時間來不及,必須立刻去救人?!崩渍芤幻婊貞浺幻娴?,“所以我那時沒等刃回來,就帶了人去救阿秒和麥子?!?/br>阿學愣了愣,他沒有明白為什么這算是一個借口。“時間來不及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我沒有說出來的原因,是因為我覺得樓戰之所以抓了麥子和怪物卻又不急著殺他們,因為他的目標是刃?!?/br>阿學怔然地睜大眼。“我懷疑樓戰和刃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就有接觸過,因為偶爾也能聽到這樣的傳言,雖然我沒有向刃求證過,但我覺得這個傳言是有幾分可信的。樓戰想在和藍傲文的對弈中取得絕對的優勢,他需要刃?!闭f到這里停頓了很久,“……我不想刃去見樓戰,所以才想自己去救回阿秒和麥子?!?/br>直到刃死掉,他都沒有說出這個真正的原因,也沒有機會再給他懺悔了。但他帶著車隊的人偷襲樓戰,還有另一個原因。他喜歡刃,卻感覺自己一點也不了解刃,那時他覺得刃就像月山貞利的刀,是亦正亦邪的,誰握在手里,他就為誰而戰,他只是不帶感情色彩的一把利刃。他想讓刃知道,在他和樓戰之間,選他是沒錯的,因為邪不勝正,而他是正義的小伙伴。現在想來,這不正好說明了自己的愚蠢嗎?“樓戰根本不是你逞逞匹夫之勇就能對付的,”雷哲的聲音低沉下去,“到頭來刃還是被逼著來見樓戰了?!?/br>阿學聽到這里,終于有些按捺不?。骸啊瓰槭裁椿钕聛淼氖悄??”問完這個問題他才覺得不妥,可是雷哲卻似乎并沒有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