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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仔細研究出了一條梁教授自己進去的可能路徑,踮著腳尖,以盡量不碰到那些紙張的姿勢小心翼翼地進了辦公室。“梁教授,這是我的簡歷?!彼K于走到辦公桌前,從書包里掏出整理好的文件夾,雙手遞上。梁袈言拿過文件夾,翻開仔細看了起來。身為求職者的少荊河就站在他的桌邊,也提著口氣,觀察著他面上的表情。相比陰森的走廊,辦公室里有陽光而煦暖。墻面上木格窗棱的老式玻璃窗,仗著頂樓的優勢,清晨的陽光肆無忌憚地灑進來,攏住了梁袈言的上半身。于是在混著纖塵的光線中,他長而低垂的睫毛就顯得格外清晰。不過,由于并不濃密,所以朝陽輕易地就在眼球透明的玻璃體上發生了折射,直照出了一雙淺淡清冷的眼眸。少荊河發現在光線下他的眸色有如一團淺棕的滴落在水中的水墨,明亮中帶著水色。但眨眼轉眸間,轉入光線不及的暗處,這團水墨又變得結實靈動起來,活脫脫仿佛成色上好的蓮蓉。細膩柔滑,甜度不高,看著就好吃。他看著看著,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梁袈言忽然對他抬起頭:“你看過我的要求了吧?”“看過了?!鄙偾G河回過神,趕緊整肅面容,點了下頭,“我在市圖書館做過兩年的暑期工,所以……”他又咽了咽口水,“所以覺得應該能勝任?!?/br>梁袈言點點頭,把臉又轉回他的簡歷上:“你的資料我看了一下,覺得還不錯。我們這個專業的人本來就少,有本專業的學生來,我也覺得很難得。不過還是要先告訴你,‘助教’只是說起來好聽,其實我找的是我私人的助手,沒有學校撥款,是我自己出錢,所以工資也不高。而且這個職位不會進入學校的編制,也不會為你日后考博加分?!?/br>少荊河看著他停頓了大概十秒,仿佛真在對這個問題思考,才又點頭:“我知道了。沒關系?!?/br>梁袈言低垂的眼眸劃了個半弧,終于又抬起來與他的對視:“而且工作量很大,除了正常的工作時間,可能還要經常占用你的休息時間。你有女朋友嗎?”少荊河回視他,眼神泰定:“沒有。所以沒關系?!?/br>梁袈言被他這鎮定的態度反而弄得有些疑惑起來,不禁微微皺起了眉:“可以任意加班,不在乎工作量大,不在乎工資低?以你的資歷……”“我一直很崇拜聶齊錚教授,他寫的書我都有,而且現在也經常在看?!鄙偾G河暗暗地握緊了拳頭,他其實還是會緊張,但面上一點看不出來,“我還聽過您的課。您要做的事是為了完成聶教授的遺愿,為了完善我們國家對東古語的研究,這其中的價值我覺得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我只是想參與到這項偉大的事業當中,不敢說盡綿薄之力,只要能幫上您的忙就已經很滿足了?!?/br>他這番話若是放在演講舞臺上,那便堪稱冠冕堂皇,但落在面試中,只會讓人覺得不過是些不著邊際偉光正的套話而已。可偏偏,他面對的是梁袈言。梁袈言信了。不僅信,而且還震撼了。這么赤誠的話語仿佛帶著上世紀六十年代知識分子的古樸烙印,多久沒碰到過對學術這樣忠誠的戰士了!而且從他的眼中,梁袈言認為自己確實看到了樸素的渴望,那一定源于對信念執著熱切的追求!這是在這個從頭到尾都一臉淡定的年輕人身上,唯一稱得上熱烈的光芒。否則除此之外,他也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理由會讓一個每年都拿獎學金,一直擔任外語學院學生會會長,品學兼優,還長著一張“校草”臉的年輕人來他這個小破地方求任一個無名無錢的小助手一職。唯有純粹的信念方可能支撐起一個人無盡的勇氣和寂寂一生的脊梁!他自己是這樣的人,他便覺得從這個年輕人身上看到了同樣的品質。他在心里暗暗點了點頭,不過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把少荊河的資料擺在一邊:“那行吧。你的資料我就先留下,你先回去,三天內等通知?!?/br>少荊河松開了拳頭,悄悄地在褲邊蹭去手心的薄汗。他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微彎了彎腰:“謝謝梁教授?!?/br>這些在“外面”只會讓人覺得他做作諂媚的動作換到了這里,他越是把“恭謹”、“謙卑”的儀式感做足,被常年冷落在頂樓但內心又十足清高的梁袈言就越對他好感叢生。梁袈言點點頭,難得地又對他看了一眼,重復了一句廢話:“嗯,回去等通知吧?!?/br>少荊河走到門口,手落在門把上,忽然又頓住了。想了一會兒,他又回了頭:“梁老師……”“嗯?”梁袈言抬起頭看向他。“我、”他忽然喉嚨里像塞了團棉花,哽住了一樣,扭扭捏捏地才擠出一句,“我喜歡女生?!?/br>這話一出,他就后悔了。恨不得一口把自己的舌頭咬掉。因為眼見著梁袈言臉上飛快地滑過一絲詫異,緊接著就是稍縱即逝的惱怒,但瞬間一切都歸于平靜,他像戴上了一張面具,面無表情地,甚至還夾雜了幾分嘲弄地看著他,答:“放心,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br>第2章少荊河下了樓,坐在一樓大廳的長椅上。現在這時間辦公樓里沒什么人進出,他拿出電紙書,很安然地看起來。其實不光這時間,大學的辦公樓本來平時也不會有多少學生會來,除了極個別來交作業的班干,或是老師約談,要不就是助教--例如他那個老鄉劉勉。他的碩士論文已經寫完上交,就等著老師最后的審批和答辯而已,現在有大把時間可以坐在這里,慢慢等。初夏的清晨,陽光明媚,而樓外綠樹成蔭,巍峨環抱,使樓里永遠蔭翳清涼。又無人聲喧雜,外語學院一樓的大堂,這日的時光清幽,堪稱良辰美景。然而少荊河捧著電紙書,心里卻亂得像鍋粥。他向來做事沉穩條理分明,所以此時就分外怨懟起自己方才的那一句畫蛇添足。原本事情進展得一如計劃中的美好,梁教授顯然已對他產生信賴和好感,偏偏他就是頭腦發熱,生生劃出一道敗筆來。他咬著牙,咬得牙根生疼。末了又咬舌頭,幾近要咬出血。“少荊河,”他想,“你就是容易得意忘形,現在知道后悔又有什么用?”他沉默地瞅了眼樓梯的方向,抿緊嘴唇,收起電紙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