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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回味湛暖翼所述,心頭一驚,暗嘆此人倒真擁有舉世治國之才。要知道,民以食為天,國之強盛,必是要先以農為根本,才好發展其他,湛暖翼此計,不但富民而且強兵,如此良計縱是把那一干權臣的腦袋盡都砍了,也是掏不出來的,心下著實佩服起這位盲眼新帝來。正想跪拜謝恩之時,突覺哪里又有不對,仔細一想,自己不但被他的睿智氣度幾番折服,竟還被眼前之人當作了富國強民的一顆棋子,心頭涌起強烈不干,抬眼望去,那人色如月華,無限風華於漸落夕陽之中竟似映得出神光圣華,不可視物的那一雙墨玉黑瞳盡染落日余輝,清華圣潔不可方物。譚孝軒心間矛盾不已,既想立刻把他壓於身下不管不顧肆意憐愛,復又覺得如此人物實在是千年難求的好君王,湛國興旺指日可待,自己斷然不能將此等俊杰就這麼給毀了。譚孝軒正魂不守舍,舉棋不定之時,一聲嬌呼打斷了煩亂思緒。"??!有蛇!"一條斑斕巨蟒,正吐著紅信優哉而至。元舞素有心疾,經不得驚嚇,驚叫一聲,竟是當即便昏了過去,湛暖翼目不可視,雖未覺驚恐,但聽到元舞驚叫之時,心下已然一窒,暗叫一聲不好,御醫也曾提過,元舞再經不得任何驚嚇,這一嚇,只怕元舞的病就要不好......那蛇似是極有靈性的,它見花園之中一個昏,一個瞎,還有一個熟人,於是朝著譚孝軒的方向滑了過去。"脈脈!"嬌喝之中帶著些豪爽灑脫,一位白衣女子持劍而至,翩然若仙的優雅姿態中亦帶著幾分男子意味的灑脫。聽那聲呵斥中的意思,這條名叫脈脈的蛇竟似是她眷養的寵物。"暖陽?"湛暖翼聽了這聲呵斥,又驚又喜,這聲音竟是少時失散了多年的皇姐湛暖陽,當今天下養蟒蛇做寵物的女子想來也就只有湛暖陽了,當年暖陽只因為父皇的侍衛砍了她一條愛蟒,一怒之下離宮出走,被父皇罷黜了皇籍,再沒有出現過。對這位皇姐,湛暖翼心中是極為敬重佩服的,她的勇敢,她的爽朗,還有她的怪癖,都叫人印象深刻。可如今她又為何突然出現在這令她所厭棄的皇宮之內呢?"啊,原來暖暖也在呢。"湛暖陽回頭沖著湛暖翼笑了笑,又插腰對著那條巨蟒煞有介事的訓斥起來。盲君7"脈脈!就算你再喜歡軒軒也不可以這樣任性!人蛇殊途!人蛇殊途你知道麼?"軒軒?堂堂一介懷王,竟被如此稱呼。湛暖翼臉上漩起深深笑意。他怎麼不知道自己何時多了這麼一個名號,譚孝軒挑了挑邪肆的眉,嘴角抽了幾下。那蛇竟似聽得懂人話,委委屈屈的放棄了目標,滑回主人身邊,矮了矮三角形狀的蛇頭,蹭了蹭主人白皙的手腕。湛暖翼心中雖對這位皇姐的突然出現充滿疑竇,但此刻他更憂心元舞的身體,沈吟片刻,喚了內侍抬起昏迷的元舞,宣了太醫正待離開,下顎突的被人執住。"啊呀,幾年不見我家暖暖已經出落得這麼可人,難怪軒軒要動用軍令讓我前來保護呢,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湛暖陽神色復雜的捏著湛暖翼削尖的下巴仔細打量,她這個弟弟清冷如蓮,姿容絕俗,難怪譚孝軒盯著他的眼神如同餓獸一般赤裸裸的欲望毫不掩飾,不過懷王雖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暖翼卻是自己的嫡親弟弟,上司再大也沒有弟弟親,所以這個弟弟定要好好保護起來,不能讓人欺負了去。湛暖陽聽了湛暖陽的話又是一怔,暗想原來皇姐出走之後竟是去從軍了。失神之間,突聽湛暖陽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主意拍了拍額頭,大笑幾聲:"脈脈,我就把你送給暖暖做導盲蛇,你要記得衷心護主,千萬不要讓那些色狼得逞才好。"湛暖翼聽到此處,思及月前那纏綿悱惻的一吻,臉上竟泛起絲絲潮紅,看得譚孝軒心頭蠢動不已,卻又礙於那自己召保護湛暖翼的一人一蛇,不便發作。那蛇還當真乖巧無比,得了主人的命令,便真的滑向湛暖翼手邊,自動自發的當起了拐杖。譚孝軒轉頭,發現湛暖陽正沖著自己促狹的笑著,氣得牙癢癢的,真是作繭自縛,作繭自縛啊,當初怎麼會想到讓湛暖陽來保護湛暖翼的呢?如今離吃了這位盲眼皇帝的初衷真是越行越遠了。湛暖翼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園的拐角處,譚孝軒柔和的眼角重又銳利起來,復雜的神光自幽暗的瞳孔中一閃而過。"湛暖陽!"譚孝軒強悍鋒利的語調中充斥著不容置疑的霸氣。"屬下在!"湛暖陽亦收了一身的不羈,正色握拳行了半跪之禮。"傳令下去,造耕鋤,收麥種,另派五百軍士前來皇宮搬運絲帛與胡族換牛。"譚孝軒的眉宇之間無限霸氣就這樣在夕陽霞光之下渲染了開來。"屬下得令!"湛暖陽郎聲應答之後眉展唇揚的出了宮殿,她就知道,她這個弟弟一定會有一番作為,果然連向來執拗如牛一般的譚孝軒也被暖翼睿智風華所深深折服,看來湛國強盛指日可待,只是孝軒對暖翼似乎已是情根深重,而暖翼卻還懵懵懂懂似覺未覺,湛暖陽長長嘆了口氣,對於這段注定不容於世的感情,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了。湛暖翼隨盧太醫一同進了安頓元舞的瀟云殿,須眉發白的盧太醫略一診脈象,皺了皺花白的眉頭。湛暖翼知道情況不妙,面露悲切之色,沈聲問道:"元舞她?"盧老太醫沈思片刻,答道:"公主心疾原是受不得半點驚嚇的,不過現下公主雖昏迷不醒,脈象卻還算平緩,應該無甚大礙。只是以後若然再受驚嚇,就不好說了。"說完,還特特瞄了湛暖翼身側的巨蛇一眼。這新皇帝什麼時候養起蛇來了?湛暖翼知曉元舞沒有性命之憂,舒了一口氣,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他知曉那條皇姐的大蛇始終跟在身邊,怕元舞醒來又受驚嚇,便讓內侍攙扶著退了出去。入了御寢,湛暖翼想起今日種種,不禁黯然,自己入宮為帝,一來為治元舞的病,二來想為天下百姓謀些福,卻未曾細想過,宮闈之中,朝野之內,無半點權勢空有一個帝王名號的自己又該如何自處,於是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竟是隨著垂淚紅燭獨坐了一夜。盲君8春日暖陽在斑駁的樹影之間,若即若離的灑下星星點點的光芒,清秀可人的宮女們采著花撲著蝶,凸顯出皇宮御苑之內一派閑適。剛頒布了新令蠲免三餉、輕徭薄賦的湛暖翼顯然心情不錯,此刻他正在順兒的攙扶之下,駐足於御花園之中。順兒是譚孝軒因自己眼盲不便給自己配的內侍,一則他可以給自己奏折,另則他也算是懷王布在自己身邊的眼線,不過對此湛暖翼并不十分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