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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四樓。確實,樓層不高。三路和四樓,只兩個拐彎的時間,就已經到了。像這種狹窄的樓梯過道,上一層與下一層之間的間隔就是二十六個臺階,從第一數到第十三的時候,會出現一個拐彎,四四方方的轉彎區域,大約是直角九十度那么大的彎。如果有人從樓上摔進來,首先得從上方的十三個臺階上跌跌撞撞的沖下來,然后就會跌進有四個直角的拐彎區域里。運氣好的,用屁股著地,頂多會有幾天走不了路。運氣不好的,腦袋先著地,就會向韓城那樣,以后都不能用腳走路了。他們停在了四樓與五樓的樓梯過道里。從四樓向上去的第一個臺階開始數,在第十一階上停留了許久。宿臻他們站立的那個角度,恰好能看見五樓最后的一個臺階上,有個穿著黑色T恤衫的身影,一腳踏空,從上面摔了下來,起初是屁股著地,可翻了個跟頭之后,就成了腦袋先落下,他的頭直直的撞到了拐角的墻壁上,白的紅的,全都濺到了白墻上,濕潤的液體逐漸變成了固體,看的分外顯眼。如同一段固定好的程序。循環往復。永遠不會有到達終點的時候。宿臻和賀知舟卡在了第十一個臺階上,剛抬起來的腳僵硬的停在了上面一個臺階上,腳尖虛點著地,始終沒有壓實。而前方的那個人在循環往復的默劇之中,毫無征兆的抬起來頭,在照明符四散開來的光芒中,咧開嘴角露出一個笑,那笑并不觸動他的皮rou,僵硬而冰冷的笑容掛在他的嘴角,在滿臉的紅紅白白的映襯下,更加的不像是個活人了。宿臻只覺得背后一寒,整顆心臟就像是掉進了冰窖之中,快速上凍后,就忘記了鮮活是何種滋味,更絕一點,連跳動都已經忘記了。“他……”宿臻張了張口,嗓子發干,明明是想要說些什么的,可到頭來卻只剩下一個氣音。賀知舟也看到了那個人臉上不合時宜的微笑,在看到的那一瞬間,他就下意識的擋在了宿臻的前方,想要將那副詭異的畫面阻攔在前方,然而還是沒能來得及。他回過頭,手里的照明符被他拋丟出去,任由其漂浮在半空中,他緊緊的攥住宿臻的手,試圖挽留住宿臻手心里的溫度。“鬼物在神志不清之際,往往只會機械性的重復自己生前最后的映像。你剛才所看到的,不過是多年前就已經出現的東西,只能說是一種幻覺,并不能當真的,所以不必害怕,也不必為此擔憂,因為那些都是沒有必要的?!?/br>他的聲音放得很輕,溫和柔軟的像是春天里盛開的鮮花,大朵大朵柔軟的花瓣,令人滿心滿眼都只剩下了安逸。宿臻先前是真的被嚇到了。他也說不清為什么進了這棟教學樓之后,就那么容易被嚇到。明明在此之前,他也同賀知舟經歷了不少恐怖的事情,可沒有哪一次像這一次一樣,格外的容易驚慌失措。連心跳都被嚇停了兩三次。他僵立在原地,渾身上下只有被賀知舟握住的雙手之上,還殘留著一絲暖意,其他的地方都如同剛從冰窖里出來似的,帶著透骨的寒氣,冷的幾乎失去了知覺。漸漸地,暖意順著指尖擴散開來。宿臻偏過頭,從賀知舟與墻壁的夾縫間,看到他的背后已經空無一物。在樓梯上摔倒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鬼魂終于停止了無望的輪回,他的人不知道去到了哪里。只有墻面上紅紅白白的東西依舊存在。且在時間的流逝下,凝固成了奇怪的圖樣,就連原有的紅紅白白的顏色,也暗淡了更加的詭異的模樣。隔著許遠的距離,宿臻也聞不出墻上是否還殘留著血腥味。他只依稀記得從樓梯上摔下來的那個人,他的眼睛最初是深棕色的。第一百六十五章無罪者(三十)照明符漂浮在半空中,在他們目光所及的地方落下耀眼的光,將所有黑暗都排斥在光芒之外。只是符篆到底還是有著缺陷的。光芒所限的范圍是固定的,連持續的時間也是固定的。白光閃爍了兩下,徹底消失之前,賀知舟又眼疾手快的激發了另一張符,銜接的干脆而自然,黑暗不曾出現,光明就已經交替而上。前方循環往復的人影已經消失,被阻隔的路可以再次通行。宿臻和賀知舟還停在原地,并沒有因為人影已然消失,就肆意亂動。因為人影雖然消失了,他留下的痕跡依舊在。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樓梯過道間,倏然散發出一股奇怪的味道,與他們當初在女生宿舍樓里推開的那扇門察覺到的味道一模一樣。有些像是多年不曾住人的房間,木質的門扉和地板,還有屋內的一應家具都是木質的,這些木質的物件經歷了被人遺忘的時光之后,再次被人回想起,已經不復當年精致的模樣,腐朽和潮濕順著風,一點一點向外擴散開來。這味道算不上難聞,也絕對不能說是好聞。宿臻聞到這股味道后,不自覺的就想起了西橋村的小院。爺爺不在了,他也離開了家,宿爸爸宿mama他們一家三口基本上是不會往西橋村去的,也許等他下次回家時,穿過矮籬笆圍成的院墻,推開家里的大門,彼時他聞到的也就是這種味道了吧。他在心底嘆了一口氣,順手將攥著的照明符拋丟了出去,他手上的這枚也差不多到了用盡的時候,現在不扔出去,待會兒就要在他手心里變成一堆灰燼,所以該出手的時候還是要迅速出手的。賀知舟:“走吧,去找韓城,找到他,我們也就知道他到底在賣什么關子了?!?/br>先去了宿舍樓那邊,也不算是全無收獲的。白裙子的小姑娘雖然也是因為執念才變成了鬼物,可她生前最后一刻,仍然是委屈多過了怨恨,因此在死后才會因為他人的三言兩語,而改變了執念。這固然與她天生的好脾氣有關,更多的卻還是源自于她的存在本就是陰差陽錯。她和教學樓里的韓城沒得比。倘若不是溫如玉死在前面,或許今天這個鬼域的主人就會換個人來當也說不定。宿臻看了眼近在咫尺的五樓,先前在宿舍樓里,他們一推開門就看到了陽臺上的田歡歡,在教學樓里就不一樣了。黑霧還沒有變的濃郁之前,倒立鬼就是個閑不下來的家伙,腦袋著地的在走廊和樓梯過道里來來回回,咚咚咚的響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有誰在教學樓里打籃球呢!到現在的黑霧更深,倒立鬼本身的神智應當也變得更加清晰,他就更不可能拘泥于一處地方,現在聽不到咚咚咚的聲音,也說不好他這會兒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