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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 付燼抓住她的手,手指反復摩挲她的指尖,另一手覆蓋她的頸側,感知到掌心下的脈搏,似乎這樣,他才覺得自己也是鮮活的。 這是他極度焦慮會出現的刻板反應,小時候他偶爾會對她做出這個行為,也只對她。 但明明,他的自閉癥已經好了。 “付燼,你怎么了?”鐘遠螢措愣在原地。 距離過近,鐘遠螢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和輕顫,她未干的指甲油染紅他的指腹,像是兩人指尖相纏的鮮血,看起來綺麗混亂。 鐘遠螢沒敢亂動,和以前一樣,等待他平復情緒,恢復正常。 可這一次,他似乎沒打算恢復理智。 觸放在她頸脖的手緩慢上移,摸到她的臉側,輕抬起下巴。 付燼低頭吻上她的唇。 唇間的溫熱和柔軟,鼻息間梔子花的香水味,輕而易舉摧毀付燼全部的理智。 心臟好似過了電流,背脊酥麻,神經末梢都在發顫。 付燼呼吸急促錯亂,胸膛劇烈起伏,抬手將她的腰間壓向自己。 少年情動,有什么東西突破了理智的禁錮。 鐘遠螢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整個人僵在原地,瞬間想起一個蒙塵的場景。 在一次漆黑的雨夜,狹小的單間房里,孟梅娟想哄鐘遠螢睡覺,但她不識字,念不了書給她聽,便撕下一張廢報紙,拿一支鉛筆畫畫給她看。 孟梅娟只會畫自己見過的東西,像房屋、樹林和花草這些,以前她做完農活,在一邊休息時,時常拿樹枝在土地上畫畫,畫得不算多好,起碼能讓人看懂。 鐘遠螢很喜歡看她畫畫。 原本是個母女相處,溫馨靜好的夜晚,卻被鐘歷高打破。 他喝醉酒,氣勢洶洶地回來,把鐘遠螢扔在地上。 孟梅娟下床想查看孩子有沒有傷到哪里,就被鐘歷高抓住頭發,扯了過去。 鐘遠螢痛得縮成一團,睜眼看到鐘歷高粗暴地扯開孟梅娟的衣服,似野獸般啃咬她的唇和肩頸。 孟梅娟表情痛苦無助。 “不要欺負mama!”鐘遠螢爬起來沖過去,被鐘歷高一個煙灰缸砸倒在地。 “你干什么!”看見孩子腦袋流血,孟梅娟掙脫他,又被抓住頭發,摁跪在地。 鐘遠螢捂住腦袋,視線有些發黑,看見自己流下來的血,也看見鐘歷高那里出現的反應。 他強迫孟梅娟跪在身前,拉開拉鏈,摁住她的頭,貼向那處惡心的東西。 “臭婊/子還不快點!敢咬,我就打死你們!” “阿螢,閉眼,”孟梅娟流著眼淚,“別看......” 鐘遠螢閉上眼,視線徹底陷入黑暗,聽到男人粗喘打罵的聲音,聞到屋子里的霉味和腥臭味。 后來,她明白男女人之間的事情,只感到生理性的惡心反胃。 ..... “啪——” 鐘遠螢猛地推開付燼,狠狠甩了一巴掌過去,“不要碰我,滾!滾遠點!” 她后退撞到桌沿,一手撐在桌邊,彎下身子,無法抑制地打抖,干嘔。 付燼面色瞬間煞白,眼瞳輕顫,眼下被指甲油劃出紅痕,眼尾處一點點泛紅,眼眶氤氳出水汽。 窗外枝葉繁茂,蟬鳴聒噪,陽光落在窗臺一角,薄紗簾子被輕風吹動。 而屋里的空氣卻凝固窒息。 沉默半晌。 “我就這么讓你難以接受?!?/br> 他無力地垂下頭,漆眼俱是濃重的痛楚,每一個字音都艱澀至極。 “我可以滾,但你也不能接受別人,答應嗎?” 鐘遠螢腦子嗡嗡作響,全然空白,只在忍耐難受的生理反感,聽不清他說什么,慌亂地點點頭,希望他快點出去。 “我滾?!?/br> 他唇線僵直,用盡全身力氣,低聲說出這兩個字。 —— 付燼走了。 買了最快的機票離開。 十八歲的生日很糟糕,鐘遠螢一天沒出過房門,隔絕所有消息,吃什么吐什么,很快憔悴無力。 過了兩天緩過來,見付燼還沒回來,她忍不住問付菱青。 付菱青只說:“他沒什么事,出去旅個游而已,別擔心?!?/br> 高考分數線出來當天,付菱青病倒了,顧及公司和家庭的女強人從未生過病,應該說是不敢生病。 心神放松的瞬間,大病來襲,付菱青很快病得沒了意識,付家上下慌忙錯亂,聯系美國那邊的知名醫生,將她轉院送去。 聽醫生說她在付燼和鐘遠螢上高中時,病發過兩次,醫生建議她做手術并且靜養,她卻選擇硬抗身體,因為根本沒那么多時間讓她顧及身體,孩子需要安心上學,公司行程接連不斷。 鐘遠螢很擔心,經常打電話給付常哲問情況。 到高考填報志愿的時候,鐘遠螢成績不錯,可選范圍寬泛,直接把心儀的學校和專業填上。 鐘歷高考上名牌大學,這成為他一生都要拿來光彩炫耀的事,由此對鐘遠螢去哪所大學,格外上心,在知道她報的都是美術學院和專業,氣急敗壞。 “你平時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就算了,還想把后半輩子都搭進去?” 鐘遠螢平靜地說:“是,我以后當漫畫師?!?/br> 對于自己不了解,未涉及的領域,鐘歷高輕易憑著自己所謂的印象說:“呵,你不如現在直接拿碗出去乞討?!?/br> “你跟你媽一樣,腦子有病,她整些有的沒的鬼畫符,一天窩囊在家里,你他媽還跟著學?!” 鐘遠螢冷眼譏諷:“當然還是您鐘歷高先生厲害,攀上高枝,可以少奮斗五十年,把臉曬黑了,別人就不知道您骨子里是個小白臉吃軟飯的?!?/br> “我現在管不了你了是吧?”鐘歷高面色鐵青,抬手要給她一巴掌。 鐘遠螢側身躲過,“你管過我什么?” “我要是不管你,你早被扔在村里自生自滅!吃幾年付家的飯,你就忘記自己姓什么?!” “你以后別想管我,也別想打我?!?/br> 父女間的拉鋸讓氣氛劍拔弩張。 “鐘遠螢你給我改志愿就填北棠大學,不許選美術相關的專業,以后也不準畫那個狗屁不通的漫畫?!?/br> 鐘遠螢氣笑了:“憑什么?憑你姓鐘?!” 鐘歷高穩cao勝券地擺出條件:“鐘遠螢,你想知道你媽的墓在哪嗎?” 孟梅娟去世時,鐘遠螢才九歲,鐘歷高草草辦好后事,誰也不知他將孟梅娟葬在哪里,鐘遠螢問過無數遍都沒得到答案。 他好像就等這么一天,就等這么一個時刻,孩子翅膀硬了想要飛,他偏要將其折斷,讓其屈服,讓她明白,誰才說得算,以此滿足他作為父親的掌控欲和尊嚴權威。 鐘遠螢早已不對這種人抱任何期待,午夜夢醒經常出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