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

當江愿終于把公司的重擔甩給四叔之后，下飛機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卻是——

“你說隋乾病危了？”

司機其實并不知道江愿是誰，但是姜祈說了怎么對他就怎么對江愿，所以自然是有問必答，“外面是說前年的那場病壓垮了他，但是……”

司機還賣了一個關子，小聲道：“聽說是被他那個小情人又氣病了?！?/br>
“小情人？”江愿詫異道，合著盛明的身份還沒過明路呢？

“是啊，也不知道啊這有錢人是怎么想的，任憑一個小情人在公司興風作浪，你不知道，他已經好幾次公然和姜總叫板了?！?/br>
“都說了些什么？”江愿皺起了眉頭，他是真不知道最近一直在忙畢業和公司的事情，為了快點脫身都忙瘋了，有些東西姜祈怕他煩心也不告訴他。

“還不就是那幾套唄，說姜總和一個男明星是情人，但是又沒有照片，什么都沒有，就三天兩頭蹦出來找麻煩?！?/br>
江愿有些費解，姜祈說過隋乾知道他們的關系，為什么隋乾沒有告訴盛明呢？

不僅江愿費解，連盛明都很費解——

“你說什么？！”盛明不敢置信地看著床上頭發徹底白了的隋乾，因為太過聳人聽聞，他嘴角都顫抖了起來，“你…你再一遍？！”

“他們…咳…是兄弟，你口中的小明星，八歲時被姜家收養了?！彼迩曇綦m然聽起來還算清晰，但已經沒有后勁了，說話大一點聲音都會牽動肺葉。

不少曾經的合作商放棄他們找了姜氏，才終于有高層按耐不住，無數醫生的警告，直接闖進了他的病房，一件一件數落盛明做的事情，隋乾才知道原來他這個兒子已經不是愚蠢了，而是狂妄自大。

他又一次進了ICU，但是這一次搶救過來的他心卻徹底冷了下來，商場如戰場，蠢不怕，最怕的是以為自己很聰明，以為敵人很弱小。

“我當初允許……咳…允許你進公司的時候是怎么說的？”隋乾望著窗邊，看著窗邊的樹枝鉆出的嫩芽，再看看自己抬不起來的手臂，突然意識到自己真的時日無多了。

“您說……”盛明眼神抖了抖，后面的話接不下去了。

“我讓你主動去跟姜祈道歉，沒有永遠的朋友，但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如果姜祈依然不同意恢復合作，那就先穩住我們的合作伙伴，還有余力再考慮打壓姜氏……”之后是一串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守在門外的小護士很緊張地看了過來，生怕他再次發病，隋乾擺了擺手，聲音又虛弱了不少，“可是你干了什么事？”

“那是因為你根本沒有跟我說?！比绻f了，他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他們兩個絕對是有關系的，你沒見過他們親密的模樣，尋常兄弟？怎么可能？”盛明冷笑道。

“你還是不明白啊……”隋乾渾濁的眼球流露出了悲涼和失望，“是我沒教好你?！彼麄冞@些人哪些人沒有把柄，他不告訴盛明姜祈江愿的兄弟關系，就是怕他沖動誤事，他知道姜祈的秘密，姜祈也知道他和盛明的關系。

就算姜祈和江愿真是兄弟luanlun又如何？趁他病要他命，可現在姜祈是一頭健壯的猛獸，冒然咬一口還會被他找到可乘之機，更不用說他們并沒有血緣關系。隋乾也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子目光會如此短淺，只能看見那些情情愛愛。

“這些話，我只說一次，你以后就是想聽也聽不到了……”隋乾看著刷著白漆的天花板，突然記起了一件往事，也是這個夏天他對著站在他面前剛剛十六的女兒說——

“月月，爸爸告訴你，一個合格的運營者，絕對不能任性，你可以有自己的喜好，可是首先要保證公司的利益，家族的利益，保證了這些你才能有任性的權利。有一個公司的老總曾經侮辱過我，但是在我有求于他的時候，我甚至跪下就是為了求得他的投資，但現在A市已經沒有人記得他……我后來報復了回去，把他踩在了腳底下。但是在當時我扔掉了我的自尊心?！?/br>
“……扔掉了我的自尊心?！?/br>
“那是你！不是我！”盛明仿佛一頭暴怒的獅子，“你愿意你去，我不愿意，你根本就不知道姜祈讓我失去了什么！你不知道！你憑什么讓我去？你不管不顧我這么多年，現在甚至都不承認我的身份，你憑什么教育我？你這個老不死的！”他收買了醫生，自然知道隋乾的病情，現在卻只恨他為什么沒有死。

隋乾看著眼前的人仿佛跟多年前那個小姑娘重合了，小明月用來彈鋼琴的手幫他按著肩膀，聲音軟軟的含著水汽，“爸爸不難過，壞人已經不見了，沒有人再能傷害您了?！?/br>
隋乾已經不會再動怒了，其實他何嘗不明白，只是有些選擇只能一錯到底，從他選擇對隋明月隱瞞盛明的存在，為了種種算計想讓她嫁給姜祈的時候，他就已經失去了那個在他面前會哭會笑孝順的女兒。

他閉上了蒼老的雙目，終于承認道：“對，是我錯了，我不應該認回你的，在我知道可能是你給我下毒的時候我就不應該保你出來的，還是我……糊涂了?！?/br>
“你……什么意思？”

“沒有什么意思，你想要的，我會請律師過來做公證的?！?/br>
***

“你說江愿回來了？”衛昕直接中止了拍攝，走到一旁問孫海。

孫海點點頭，“剛剛有人看見他了?！?/br>
“誰？哦…他不是還想復出吧？”衛昕嘲諷似地卷曲起嘴角。

孫海沒有說話，若是三年前他可以指點衛昕甚至要求他陪自己睡覺，但是三年后他已經平白地矮了一個頭，衛昕太狠了，他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三年，他從一個新人爬到了偶像劇深情男配專業戶已經實屬不易了，今年還有望爭一爭電視劇的最佳男主角。

為了出名，什么都是他的墊腳石，朋友、道德包括rou體，只要他想，什么都可以不要。

“就因為這件事？”衛昕流露出一絲的不屑，他早就不把江愿放在眼中了。

“何重恩……”孫海擦了擦汗。

“怎么了？”

“他那部打算開機的電影要找江愿當男主角?！?/br>
“你說什么？”衛昕擰起眉頭，外界都說溫潤如玉的臉上滿是猙獰，“他不是說我很合適嗎？”

孫海開始考慮要不要另謀出路了，衛昕的聲音讓他感到膽寒，勉強擠出一句話，“他…當時也只是說會考慮……”

“也許只是因為要上映，他不好回絕吧?！睂O海安慰道。

“哦？是嗎？”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