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方翊說這話, 顯然不是無憑無據的。

    他親眼見過艾昕躲起來哭鼻子。

    對他那點情愫追根溯源起來，大概可以說就是看到艾昕哭鼻子開始的。

    方翊認識艾昕的時間，要比艾昕認識他早得多。

    他跟艾昕一個初中，雖然不同班，但介于艾昕的盛世美顏在學校里的名氣，他多少是知道艾昕的。

    初中時，艾昕的班級和方翊他們班就在同一層，艾昕去過道盡頭的衛生間總得經過他們班，而每每艾昕經過，方翊身邊那些個男生都得說一句，“快看快看，艾昕！”

    就這，方翊想不認識艾昕都難。

    只不過當時只想智商碾壓所有人的方翊對一張漂亮的臉蛋的興趣并不大。

    那時候的方翊年少輕狂，比現在還要傲得多，能入他眼的只有一種人，就是成績比他好的人，總結起來就是：沒有。

    別人對他說起千年老二陳昊華，他都能問一句，陳昊華是誰。

    所以初中的頭兩年，方翊對艾昕的印象只停留在，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成績不怎么樣打架斗毆倒是厲害得可以的小太妹。

    聽到趙家霖說起又有誰在追艾昕，他時而還會哼笑一句：“做人不能那樣膚淺?！?/br>
    一直到初三。

    初三那年，他的臉被打得挺疼。

    第一次對艾昕改觀，是在初三上半學期剛開學時摸底考那天。

    他們的初中對初三學生抓得緊，為了讓他們在暑假不玩瘋，開學報道的第二天，就要進行摸底考。

    摸底考的考場是隨機打亂的，那次考試很巧，他跟艾昕在同一考場，艾昕就坐在跟他隔了兩個過道的斜前方。

    方翊做試卷的速度快，只用了半小時就已經全部做完，但那回考試之前他們班主任還特意強調過不準提前交卷，早早做完就檢查，檢查到考試結束為止。誰要敢提前交卷被她抓到，就得去辦公室站上兩節課。

    所以方翊就算早早做完了試卷，也只能無所事事地坐著發呆。

    既然無所事事，他難免就會注意到考場里別的人。

    那天艾昕扎著丸子頭，完美的側臉總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不過那時候方翊就發現，艾昕倒也不是完全不學習的，至少在考試的時候態度還行，有認真在做題，不像坐她前邊的那個女生，吊兒郎當地抖著腿，總把眼神瞥向她旁邊的那個同學。

    再后來，方翊又發現，坐艾昕前邊的那女生，似乎在逼著旁邊那同學傳紙條，想要作弊的心不要太明顯。

    被逼著要傳紙條的同學一看就是個膽小的女生，因為那吊兒郎當的女生的sao擾，整張臉都有些蒼白。

    方翊掃了兩眼后就沒管，他不是一個好管閑事的人，更何況那倆女生他一個都不認識。

    卻不想艾昕發現了動靜，隨即便是狠狠一踹，把前邊女生的凳子踹得哐當一震，聲響大得叫整個考場的人都渾身一驚，驚得坐在講臺前的監考老師也抬起頭朝那頭看過去，厲聲一吼，“干什么！”

    艾昕絲毫不慫地回了一句，“前面的人抖腿抖得我桌子晃?！?/br>
    監考老師便也只能對她前邊的女生說：“好好考試，別抖腿?！?/br>
    這一插曲便這么過了，坐艾昕前邊那女生也再沒敢試圖作弊，考試結束后，她瞪了那個不肯給她遞紙條的女生一眼便恨恨離去。

    是個恃強凌弱的人，從頭到尾都沒敢看艾昕。

    方翊再掃了眼艾昕，像個沒事人一樣，也沒管不肯遞紙條的女生的道謝，收拾完文具就走了。

    但這事兒還沒完，而這后續恰好又被方翊瞧見了。

    那是一天后，摸底考結束，學校放學。

    初中時走讀生是不必上晚自習的，五點半就放了學，天都還沒黑。

    方翊和趙家霖陳勉他們幾個玩得好的同學一起走向校門口時，就看到艾昕在他們前面走。

    只是一個背影，方翊就認出了她，又是一個丸子頭，這段時間她似乎不怎么扎馬尾，反而熱衷上了丸子頭，興許是天氣熱的緣故。

    趙家霖那廝觀察得更仔細，說：“咦，艾昕身邊那個小姐妹怎么換人了？原來不是個子高高的那個嗎？”

    跟他們一起走著的其中一男生道：“你說的是唐湘吧？唐湘交了個男朋友，估計過二人世界去了?！?/br>
    艾昕名氣太大，連她身邊的小姐妹都已不是默默無聞的人。那男生還追過艾昕，為此都討好過唐湘好長一段時間。

    “不過這個女生我還真沒見過，”男生道，“是艾昕他們班的嗎？”

    沒人知道。

    不過，在轉過拐角時，方翊看到了艾昕身邊那女生的側臉，倒是認出來了，就是考試時那位不肯傳紙條的女生。

    后來方翊才知道，這位女生就叫席雯霏。

    雖然艾昕和席雯霏走在一起，但艾昕對席雯霏并不大搭理，她似乎不喜歡跟這一類膽小內向的乖乖學生玩，只不過席雯霏總想道謝，一直跟著她。

    后來艾昕拐彎去了小賣部，就跟席雯霏分開了。

    和方翊他們走在一起的男生還沒放棄追求艾昕，見艾昕去了小賣部，也跟了過去。

    趙家霖笑說：“走，去看看他是怎么被花式拒絕的?！币怖今春完惷銕讉€跟上。

    那男生當然還是被艾昕趕走了，方翊遠遠地看著，有些好笑地想，似乎從來沒聽到過艾昕答應了誰的追求，要求還挺高。

    趙家霖說：“艾昕還真不是一般得難追啊，方翊，要不然你去追追看？?；赡苓€是要校草出手才行?！?/br>
    方翊嚼著口香糖笑，“我閑得??？”

    陳勉又問他喜歡什么樣的女生。

    當時方翊答：“智商能跟得上我的就行，不然對牛彈琴，多難受??？長相怎么樣不重要，我對長相沒要求?！?/br>
    走出校門后，艾昕還在他們前邊兒走，似乎回家的路有一段是同路的。

    那位要追艾昕的男生已經離開了，他不同路。這個時候方翊身邊就只有趙家霖和陳勉兩人。

    趙家霖和陳勉兩個討論的話題越來越奇怪，只因為陳勉對方翊的擇偶觀回了一句“智商高的女生基本沒好看的”，趙家霖就跟他理論了起來。

    方翊沒參與進去，他總時不時看向艾昕的丸子頭，總覺得這丸子頭似乎扎得不牢，像是隨時會散開似的。

    走了一段路后，方翊看到艾昕的腳步一頓，看向了右側小巷道，眉頭一皺，緊接著就快步跑了過去。

    方翊一驚，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看的時候，趙家霖也發現了，“艾昕跑什么？走走去看看?！崩今春完惷憔托∨芰诉^去。

    于是，他們看到了艾昕打架現場。

    席雯霏也在，席雯霏一看就是被欺負過，兩眼通紅，扎的馬尾已經歪了，書包被丟在地上，散落了幾本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