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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壓榨出最后一滴油。 他說這三條理由的時候,并未有試探她的神情,該是未發現她預謀的事情。 她心下略略松了口氣,方望著她恨不得劈成柴火的靠背小木榻,違心的贊上一句: “這物件極好,早知此前逃亡時就該用上……你可是睡了幾日小榻,現下想借機報仇?” 他輕笑一聲:“說報仇倒不至于,可靈感也確實是從這小榻上得來?!?/br> 他揚聲喚了丫頭進房,指著這靠背小榻道:“按照這尺寸,連夜趕工制出一套墊在靠背以及小榻上的軟墊出來,一定要厚實。明日五更便要?!?/br> 待丫頭退出了房門,貓兒方吃驚道:“明日五更就動身?” 他忖了忖,道:“等真的上了路,只怕日頭已高升??稍缭缙鹕碜鰷蕚淇倹]錯?!?/br> 他叮囑她:“早些睡,明兒要早起?!?/br> 待他沐浴過,從耳房出來,瞧見她躺在軟床上睡的深沉,一床棉被緊緊包裹著她,仿佛生怕他真的半夜鉆了被窩。 他輕輕嘆了口氣,吹熄燈燭,躺去小榻上,如常抬臂從緊挨的軟床中摩挲到她的手,握在掌中緩緩睡去。 貓兒想要靠傷風將自己留在江寧的計策沒有得逞。 然而老天爺仿佛知道了她的心聲。 一夜狂風后,接著便是一場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 等到了五更,貓兒迷迷糊糊起床,聽到外間傳來“吱呀吱呀”的踩雪聲時,她幾乎撲也似的沖向了窗邊,拉開了窗戶。 整個院落是厚到小腿的積雪,雪片還在不停歇的掉落。 她站在窗前怔忪而立,想著她終于連老天爺也打動,要想法子將她留在江寧。 身后陡的暖和,蕭定曄上前擁著她,望著外間厚雪,眉頭不由一蹙。 貓兒便道:“雪這般大,這般冷,我身子歷來不好,怕是不能跟著你上路了……” 他低聲道:“這般厚的雪,馬也前行不得,我二人都要繼續等?!?/br> 待天色大亮,阿蠻急匆匆而來,將蕭定曄請了出去。 午時他急匆匆回來用過飯,方道:“今日又收到些新的密信,我同殷大人還在商議新的計劃。你莫著急……” 話畢轉身便要出房門。 貓兒忙道:“我今日想出府一趟?!?/br> 他眉頭緊蹙,顯然是不大支持。 她緩緩走向他,主動牽著他手:“昨兒太倉促,準備的物件兒太少。長途行路,還有好些物件兒要準備。比如你的皂靴,還有騎馬御寒的護具……” 她知道他最喜歡她將心思放在他身上,她這么說,他一定會答應。 果然他臉上便露出了微笑,反手牽住了她的手,面上開始躊躇:“雪這般厚……” 她不由道:“哪里厚了?此處是城里,街面上早已清掃過兩回雪。我騎馬緩行,腳不沾地,不會凍著。你瞧,我昨天吹了半日風,今日依然生龍活虎?!?/br> 他繼續躊躇。 她不由搖晃著他手撒嬌:“讓我出府,我悶在府里好些天了……” 她這樣一撒嬌,他內心的堅持終于潰退,只得道:“要穿厚實,披著披風,早些回來?!?/br> 她不由松了口氣。 他卻立在地上不離開,含笑望著她,點了點他的唇,低聲道:“為夫應該得些甜頭?!?/br> 她倏地抬眼,面上笑容緩緩斂去。 他還在執著的等待,仿佛今日得不到他想要的,他就不管不顧的站到天黑。 他牽著她的手,這手上帶了些微微的暗勁兒,只略略一動,她便不由自主的撲到了他懷里。 他的手熟練的撫上了她的后頸,拇指在她發間微微摩挲。 他向她微微傾過腦袋,他的臉便在她眼前放大,眼神已有些迷離,那里面倒映著一個驚慌失措的她。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側轉了頭,他的吻便印在了她的耳畔。 他內心生了些不解,那股原本已經壓下去的莫名的不安又涌了上來。 她立刻看出了他有懷疑。 自從他同她在一起,他幾乎很少在她面前隱藏情緒。 她忙忙道:“雖說我自覺傷風已大好,可生怕又還殘留著病根兒,若過給了你,引得你倒下卻要誤事?,F下正是關鍵的時候,你是大伙的主心骨,千萬不能有事?!?/br> 她一咬牙,又踮腳吻在他臉上。 他便微微一笑,抬手撫著她臉頰道:“快去快回……” 她終于松了一口氣。 *** 黑市名為黑市,并非在夜里開市。按江寧的規矩,是全天十二個時辰隨機經營一個時辰,以避開官府的盤查。 可能是早上的辰時,也可能是中午的午時,還可能是夜里的子時。 可時日久了,便形成了規律。 像今日出府前,彩霞給貓兒的消息,今日的黑市就在未時,正好是各家用過飯之后要歇晌的時間。 貓兒按照彩霞指點的地址一路尋來,但見一片空地上站了上百人,各種小打小鬧的買賣都有。雖不見的熱鬧到哪里去,卻也并不蕭條。 她在此處甚至買到了從軍營里流出來的騎馬護具,也未瞧見偷賣官服布料的人。 她當然不是真的為官服而來。 她是為假調令而來。 然而她尋見了能偽造畫像的匠人,只試探性的提了一句“要造戶籍簿”的話,匠人便退居三舍,多少銀子都不接活。 匠人苦著臉道:“戶籍簿上要印章,造假印章在江寧可是大罪,不死也殘,姑娘切莫害我等?!?/br> 戶籍簿上有印章,調令上不但有印章,印章還是殷大人的官印,比戶籍紙更難行。 貓兒不死心的打聽:“何處能造戶籍簿?” 匠人:“江寧管制嚴,十成十不行。姑娘若不嫌遠,可往旁的州府去看看。管制松散的州府,才有人敢壯著膽子接活?!?/br> …… 街面上大雪紛紛,才清掃過的積雪又鋪了厚厚一層,老黑行的極慢,到了最后,干脆停在了路畔。 貓兒夾了夾馬腹,見徹底趕不動它,只好從馬背上下來,望著它低叱道:“我竟不知,你是如此有態度的一匹馬?!?/br> 老黑打了個響鼻,扭了扭馬頭。 她順著老黑的目光往后望去,便瞧見了一個小雪人。 這雪人自然不是真的雪人,也并未真的被雪裹嚴實。 小姑娘的總角發髻和單薄的衣衫上雖沾滿了雪花,可一張凍得發紫的臉露在外面,面上帶著些倔強的神情。 貓兒已經忘了這張臉,可對這神情有些似曾相識。 她微微迷了眼:“是你?” 是她醉酒那夜,曾在半途遇上的一個賣簪花的小姑娘。因為那小姑娘,她得知了蕭定曄上青樓的事。 小姑娘緊緊抿著唇,一步步上前,停在了一丈之外,便不再說話。 貓兒狐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