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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事,他未想到背后竟然牽扯如此大的隱情。 一個鐵匠,縱然打鐵再出色,誰會想到能引人覬覦。 他想的最多的可能性,便是他或者他夫人年輕時行事所遺留下的禍患,仇家積聚實力二十余載,本想上門找他夫妻報仇,卻發現依然實力懸殊,只好向周邊人下手用以泄憤。 而他老岳丈不巧的很,不知怎地便入了那仇家的法眼。 從事發開始到現下,他一邊往江寧府之外派出打探隊伍,一邊將江寧護的嚴嚴實實。 滿大街都派上了衙役日夜不停巡視,便是想告訴那潛在的仇家:莫再動老子的人,一根指頭都不許。 然而,真相卻遠比他想象的復雜的多。 外間風聲漸漸轉小,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 長隨和護衛們抱來冊冊宗卷,打破了這房中的寂靜。 二十余本卷宗,每處出現巴蜀相關信息,都被標上了印記,以便于主子查看。 主子們不停歇的翻找,下人們不停歇的送來,直到三更時分,貓兒忽的道:“這里……二月十九觀音誕,攀崗口山石滑塌,埋數十人……” 她念過又哀嘆道:“竟然是攀崗口,不是攀渡口,錯認了……” 殷人離立刻接過那卷宗,將其上所寫文字全部看過,又重新一頁頁翻查,眉頭一挑,指著卷宗中所附的一張小圖道:“這里,殿下快看?!?/br> 這是一幅事發地帶的簡略輿圖。 輿圖上不但標注著以攀崗口為中心、方圓五十里的受災情況,還標注了各處地名。 攀崗口、攀渡口、攀……相似地名便已羅列了六七處。 殷人離道:“有些區域地名如家族人名,總喜歡連著一個字。只這小圖上都有六七處以‘攀’開頭的地名,可知當地應該會更多?!?/br> 蕭定曄點點頭,道:“此事發生于六年前,極可能是有人挖礦時,引致周遭地帶巖層酥脆,發生了垮塌?!?/br> 他往卷宗中再去尋,卻再未遇見類似事件。 他蹙眉道:“要么說明,三哥謹慎起見,放棄了那處礦山,改去他處。要么說明,三哥此后進行了巖層加固、改良了挖礦手藝,再未引發亂子?!?/br> 殷人離正色道: “我等先將巴蜀此處當成第一目標。 下官自輾轉打聽到岳父曾在衢州出現過,便在衢州放了人手,到現下還未傳過消息,可見岳父早已被轉移。他在礦中的可能性最大!” 他的手往那副小圖上一指:“不論它是攀什么,派了人過去,一探便知?!?/br> 他此時想起蕭定曄和貓兒不約而同畫下的彎彎道道路線圖,方問道:“殿下同王妃此前畫下的圖紙,莫非就是那礦中的坑洞路線?” 殷小曼聞言,驚疑一聲:“阿爹,你偷看孩兒東西?” 殷人離老臉一紅,嘴硬道:“何時是阿爹偷,阿爹可不是那種人?!泵髅魇撬拈L隨前去偷來的兩張紙! 蕭定曄含笑睨一眼殷小曼,轉首望向殷人離:“筆墨伺候,本王同愛妃再為大人畫一幅吧!” 四更時分,外間雪花已大,將整個地面都蓋滿。 貓兒擱下手中筆,同身畔的蕭定曄道:“你看看,我可有記錯之處?” 蕭定曄只提筆在一處添補過,方交給殷人離:“這張圖紙,本王并不知它是否對應著那處鐵礦,聊勝于無,大人權作參考吧?!?/br> 殷人離接過圖紙,鄭重看過,深深一揖:“下官,多謝殿下?!?/br> 蕭定曄微微一笑,往他心頭刺了一刀:“本王收徒并未送上見面之禮,此回權當是看在小曼面子上吧?!?/br> 殷小曼蹭的往前跨上一步,眼瞅著便要再向他師父、師母行大禮。 殷人離心下一抽,蕭定曄忍笑道:“愛徒免禮,你甚得為師心意,極好,極好?!?/br> 他帶著貓兒將將要離去,又轉頭望向殷人離:“前去營救的隊伍,何時出發?” 殷人離心中計劃已成型,立刻道:“最晚明日午時?!?/br> 蕭定曄點點頭,思忖過,又道:“所謂送佛送到西,王妃那處還有兩把玉匙,或許是礦中之物??捎浀??” 貓兒忙忙點頭,笑道:“放在旁處的,未隨身帶在身上?!?/br> 兩人自進了江寧府,瞧見滿大街的衙役,唯恐生出事端,便將身上所有重要之物藏在一處秘密之地。 兩人后來被捉,也曾被簡單搜身過,并未搜出除了銀票之外的任何物件出來。這也是殷人離無法貿然確認蕭定曄身份的原因。 蕭定曄探首往開了道縫的窗外瞧過,道:“天色已暗,明日本王可能出府?” 殷人離知道他定是要去尋那所謂的玉匙,忙忙道:“下官相陪殿下一路去?!?/br> 蕭定曄心知到了此時此地,雙方也并未達到百分百的信任。 莫說殷人離不全信他,便是他也不能完全信任對方。 身在官場朝堂,縱然是親兄弟也互有嫌隙,更遑論他人。 他點點頭,道:“明日靜候大人?!?/br> 兩人出了書房,自有下人在外等候。 左右各自上來兩位丫頭為二人撐傘遮雪,前方分別又有人挑著氣死風燈在前引路。 殷人離將將跟出門檻,蕭定曄又轉首含笑道:“大人留步,不打擾大人珍貴的訓子時間?!?/br> 殷人離被蕭定曄說中了心事,只得抱拳告罪,頂著風雪站在門邊。一直到那一行人沒了身影,方收腳進房,關死了房門,對著還處于興奮勁兒的殷小曼低叱:“孽子,跪下!” …… 嶄新的客房里,地龍燒的熱乎。 蕭定曄為貓兒肩上抹過藥油,將她擁在懷里,半晌嘆口氣道:“竟瘦了一圈……” 貓兒躺在他的臂彎里,也跟著他嘆口氣:“你倒是強壯了不少?!?/br> 他輕笑一聲,道:“為夫在牢里可沒閑著,整日練拳。就想著如若僵局打不破,可就要殺出大牢,同你逃之夭夭?!?/br> 她想著這幾日的事,低聲道:“你說,殷大人可靠得???” 他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原本想多說些什么,看到她擔憂的眼眸,又道:“比旁人靠的住吧?!?/br> 他支起身子吹熄燈燭,重新躺了下去,靜靜聽著外間雪花撲簌落地的聲音。未幾,身畔的人兒已傳出了悠長的呼吸。 他微微側首望著她,手臂下探,自然而然的與她十指相扣。 他想起殷家人對她的懷疑:“堂堂王妃,自然是出自簪纓世家、錦衣玉食,手腳怎么粗糙至此?” 她的手上,厚厚一層繭,是過去十個月同他風風雨雨里逃命的印記。 她雖不是出自簪纓世家,然而她賺的銀子足以令她錦衣玉食,她卻被他牽近了這場奪嫡之戰。 他在宮里最初遇到她時,只當她是有些小聰明的宮女兒。 后來發現,她遠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