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岔路。 貓兒昨日便是進了此處岔道,無意中窺見礦上的監工與黃大家的心上人偷情一事。 她并不在此停留,只繼續往前。 待再往前一刻鐘,前后不過四五丈,陡的又出現三處路口。 兩人腳下一頓。 身后已有喊殺聲傳來。 第386章 潔癖(一更) 三處岔路空氣凝重,沒有一丁點波動。 沒有風,沒有風! 貓兒鬢邊早已被汗打濕,她著急的來回踱步,將小猴放在地上,匆匆摸一摸它的小腦袋,著急道:“你自己選,想一想昨日你是走的哪條道?!?/br> 小猴嗖的鉆進一條岔道。 貓兒心下一喜,將將要跟進去,小猴卻又嗖的鉆了出來,繼而往下一條岔路而去。 隔了幾息,再嗖的鉆出來,又往第三條岔路而去。 再隔了幾息,小猴又嗖的鉆出來,蹲在貓兒腳邊,滿臉的懵懂無知。 貓兒著急的跺腳:“你究竟是何意?你到底聽懂阿娘的話沒?你倒是走啊,按照你的本性往前走??!” 小猴左看看,右看看,躊躇不決。 后方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楚,傳到此間,連帶著回音,仿佛身后追來了千軍萬馬。 蕭定曄拿著火折子往三處岔路皆查看過,忽的驚疑一聲,指著一條岔路,對貓兒道:“看,有人標識了路線!” 她立刻探過去瞧,如豆火光映照下,那條岔路的中間,幾乎每隔一丈,就有一兩塊石塊或者什么顆粒,甚至還出現了花生豆。 這些顆粒在坑道的最中間,組成了一條十分隱晦的路線。 貓兒倏地反應過來,驚叫道:“對,就是這條,猴兒昨兒衣裳開了縫,塞進衣裳的物件盡數漏了出來?!?/br> 她一把上前抱住小猴,兩人貓著腰身鉆進岔道,一路有意將小猴此前留下的印記全部踢開。 其間經過了數個岔道,而前方的印記卻時有時無的出現,微弱的指示著前路。 待前方道路到了盡頭,陡的出現一面洞壁,黑壓壓而來,立刻將貓兒心中的最后一道希望壓垮。 她將小猴放在地上,上前摩挲洞壁,失聲道:“為什么會有墻?狗兒昨日明明沾染了草屑和污泥,為什么會有墻?” 她雙腿一軟,只覺頸子上已被虛空中的黑白無常套上了勾魂索,只待身后追來的歹人到了近前,就會套走她的三魂七魄。 她轉頭望著蕭定曄,喃喃道:“我將你……帶上了死路……” 她話剛說罷,眼前小猴一閃,忽的往一處角落竄去,只一瞬間,便不見了身影。 她一怔,立刻跟過去,趴地探手去摸狗兒鉆出去的角落,卻是一手的稀泥。 她再探臂,竭力往前伸,探到一定深度,去勢卻被什么東西攔住。 她抓了那東西一把,待縮回手,驚喜道:“樹葉,是樹葉!” 有干有濕的樹葉,或枯或軟,被她抓在手中。 枯萎的樹葉稍被抓握,便化成碎末,不知在洞外積攢了多少年。 待驚喜過,巨大的失望傳上心頭。 原來只是鼠洞一般的小洞,只有小猴能鉆出,人卻不能。 她頹敗的望著蕭定曄:“怎么辦?怕是要死在此處了?!?/br> 站在她身畔的青年面上一派沉穩,小猴鉆出去的事情,在他心頭燃起了一蓬亮光。 他沉聲道:“你站開,我試試?!?/br> 他上前在小洞附近細細敲打摸索,尋出洞壁最薄弱的一處,將所有內力聚在手掌上,對著那處薄壁連續發力三回。 喉間腥甜一陣翻騰,胸腔如撕裂般痛,而那薄壁依然紋絲不動。 追兵的腳步聲更加清晰而來。 沿途的岔路雖分散了追兵的數量。然而任何一隊人但凡發現了兩人,只要一聲喊,就能將分散的兵力聚集在一處。 他凝神靜氣,使出最后的力氣,再次拍向洞壁。 但聽一聲極輕微的“咔嚓”聲,眼前薄壁立刻現出幾絲裂紋。 他抬腳用力一踹,薄壁“嘩啦”一聲,顯出個大洞。 山背后成年累月堆積的樹葉、草屑立刻塌了下來。 清風忽至。 他一把刨開草葉,轉身對著貓兒微微一笑:“不是死路,是活路?!?/br> 兩人急忙鉆出。 外間星光燦爛。 浩瀚天際懷抱著一片銀河,皓月在天空遙遙相望,面龐同平日一般溫柔而慈悲。 幾丈外一棵大樹,小猴竄在樹梢上,不知摘了個什么果子,正吃得汁水飛濺。 瞧見兩人出來,它立刻“吱吱”兩聲,另外一只手里還握著一只果子,正揮動爪子向兩人顯擺。 貓兒長吸一口氣。 草葉腐敗中,夾雜著秋的清甜。 是生的氣息。 她眼眶一紅,正要尋找前路繼續而逃,蕭定曄已抓起一把草葉在手中點燃,從洞壁中丟進去,繼而將枯草不停歇的塞進洞中。 沒有明火,一簇簇濃煙順著風,不停歇的往山洞里吹去。 煙攻! 貓兒立刻上前幫手,將枯枝草葉向山洞中塞去。 濃煙漸大,兩人被熏的咳嗽不止。而隨著風的吸力,山洞另一頭的濃煙會更大。 追兵受到煙攻,難以忍受,一定會折返出去!等繞出去再從道路進山搜尋,早已來不及。 蕭定曄站起身,牽著貓兒道:“走!”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山巒,層層疊疊,影影綽綽,在月亮下顯得神秘而生動。 兩人順著長庚星的方向一路往深山中去,小猴在兩人頭頂的樹梢上跟隨狂奔。 許久之后,極遠處開始有了人聲,然而那人聲被清風一吹,便沒了聲息,只有零星火把在深夜中晃來晃去,仿似無頭的蒼蠅。 五更天里,星子漸稀。 黑暗處影影憧憧,隱約可見一處山坳,從山坳下去,就有一片平地能夠歇息一二。 再行片刻,漸到平地,朝陽的第一抹光線穿透云層,將人間照亮。 貓兒長舒一口氣,轉頭望向蕭定曄。 她身畔的青年面如金紙,嘴角血珠滾滾而落。 他掙扎著想給她一個笑,身子幾番晃動,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 蕭定曄睜開眼的時候,正是午后。 天色晴好,層林盡染,一派好秋光。 他身上打斗時的外傷已被包扎好。 他昏倒并不是因為這些外傷,而是推開山壁時受了內傷。 昏睡了一日半,現下已緩過來近七成,再養一養,就能全部恢復。 耳邊什么聲音窸窣窸窣,有點熟悉。 他緩緩睜眼,瞧見身畔坐著個姑娘,正在數銀票。 她坐在陽光里,周身被描上了一圈金邊,仿佛一個因愛財而被貶下凡間的小仙女,顯得靈動而狼狽。 這樣的她,他太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