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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痩狗鼻子靈。蕭定曄這幾日極瘦,一定能聞出端倪。 她同明珠在路口一轉,先去了一趟才人殿。 春杏被拍門聲吵醒,披著衣裳前去開門。瞧見一身黑衣的貓兒,立時醒了瞌睡:“姑姑這是……又鬧什么幺蛾子?” 貓兒用力推開門縫,同明珠兩個腆著臉擠進去,從包袱皮里將她晚宴時才從白才人處得來的十兩銀子,重新塞回春杏懷里:“借貴寶地沐個浴,不打擾你們睡瞌睡?!?/br> 春杏嘟嘟囔囔道:“重曄宮的澡盆子泡不下姑姑,偏要往才人殿來?” 貓兒笑嘻嘻道:“別人家的飯香,泡澡自然也是一個道理?!?/br> 春杏只得下去生火,幫她熱水。 一刻鐘后,她同明珠兩個換好離宮時穿的錦衣,將夜行衣藏在才人殿,一邊往門外走,一邊叮囑春杏:“今夜什么都沒看見,可記下了?” 春杏往院門處一望,著急道:“五殿下……” 貓兒忙忙接過話頭:“尤其是五殿下,更不能讓他知道?!?/br> 春杏比她快了兩步,已將院門拉開道縫隙,低聲道:“可是,殿下……” 貓兒一把拉開門,邁出門檻的同時,同春杏道:“你莫擔心,只要殿下不知,他就不會為難……” 一陣冷風吹來。 她的話頭立時斷在喉中。 靜悄悄的夜里,門外站著一個人。 一個長身祁立,便是受了傷,也挺拔如一棵白楊的青年。 圓月掛在天際,清暉撒下,青年面上神情莫辨。 貓兒心里咯噔一聲。 春杏在身后終于有機會將話說全:“殿下,在門口等姑姑呢?!?/br> 貓兒立時向蕭定曄咧嘴一笑,忍著腹間疼痛疾步上前,當著人面將他手一挽,低聲道:“別人看著呢……給我留些面子,回去寢殿,我們關起門再理論,可成?” 蕭定曄的目光牢牢鎖住她,只幾息間,已大體將她檢查過,心中倏地松了一口氣,繼而吆牙切齒道:“誰敢看?” 身后傳來哐當一聲,才人殿干脆利落的閉門謝客。 …… 四更天的重曄宮,比往日熱鬧了不少。 院中雖孤寂無聲,然而烏壓壓跪了一地的黑衣侍衛,沖淡了秋日的寂寥。 跪地眾人大氣不敢出一聲,然而內心卻群情激蕩。 在被暗算夾擊多日之后的今夜,形勢可算是扳回一局。 寢殿里,貓兒哎喲連天,一疊聲道:“痛痛痛?!?/br> 蕭定曄往她腹間偌大的一團青紫上涂上膏藥,緊吆著后槽牙,道:“你不是仗著你能忍痛,才任性妄為,置我于不顧?” 她知道今晚之事已暴露,按他在政事上說一不二的性子,只怕參與進此事的人都不會被輕易放過。 尤其是她這個枕畔人,只怕更要受斥責。 她立時癟了嘴,捂嘴低咳幾聲,道:“怎地我為你抱仇,倒還招來你的埋怨?!?/br> 他并不受她蠱惑,只像仇人一般盯著她道:“你莫做戲,我不會上你當?!?/br> 她聽他說的無情,內心真起了委屈,眼淚登時撲了滿面: “……我冒著生命危險,給了你三哥痛擊,還沒有損失一人一馬,還打聽了消息,你竟然…… 我被踢的險些斷骨,腹內疼痛難忍,你也不知道心疼……” 他心下立刻波濤洶涌,只想將她擁在懷里。 然而她太不知天高地厚。 他不能給她這個暗示,不能讓她覺著,他需要她冒著生命危險去對他好。 不需要。 這些兄弟相斗、逐鹿皇位的事情,本就不該將她牽扯進來。 就算已經牽扯了,他卻不能讓她沖在第一線,不能讓她去打打殺殺,然后他躲在她身后享受成果。 她是勇敢,是聰慧。 然而她太沖動,僅憑一腔孤勇,就想干成事。 今夜她能得手,完全是三哥面對莫愁尸身,一時情緒波動,松了警惕。 否則,等不了天亮,他三哥就能從宮外躍進來,將她的尸體往他面前一丟。 他不敢想象,她真死了,他會如何。 從他今夜進了寢殿沒尋到她的人影,從隨喜撲通往他面前一跪,說出她今夜的行動,他幾乎失了神識和主張。 他立刻換了夜行衣,就要帶人往宮外去。 他不敢慢上一息。 不,他收到消息的時候,其實已然是遲了。 三哥中途離席,那已經是快兩個時辰之前。 兩個時辰,能發生太多的事情。 去歲臘月的宮變,只兩個時辰,護城的叛軍幾乎就要攻占整個皇宮。 他在宮外遇襲,只兩個時辰,他幾乎就要流血而亡。 好在他還沒走出重曄宮,王五已提前一步回來。 他方知道她還活著,活的好好的,完全不知她的行事究竟多么險惡,還在糾結借盆沐浴的問題。 他不能助長她的沖動。 僥幸只能發生一兩回,卻不能回回都僥幸。 他看著她涕淚皆流,只強忍著要慰藉她的心,冷冷道: “胡貓兒,本王不需要你為我做到這個地步。同樣,我也不會為你做到這種地步。你今夜一廂情愿,險些釀下大禍,你該去反省,而不是邀寵!” 他一甩衣袖,決然而去,只留她的哭泣聲回響在偌大寢殿。 書房里,侍衛們一個個進來,待被審問完,又繼續去外間院里跪著。 等輪到明珠時,時已五更,各宮門已依次開鎖,迎來新的一日。 “……胡主子不知用何種利器突襲了泰王,這和原本商量好的不一樣……原來只說要探聽消息……” 明珠的話將將說到此時,外間隨喜已疾步前來,一步邁進書房,十分自覺的跪在了明珠身畔,悄聲道:“殿下,泰王府有郎中上門?!?/br> 蕭定曄急急道:“三哥如何?” 隨喜有些遲疑:“據傳來的信,泰王竟是啞了……胡主子是做的何手段,竟將泰王刺???” 人的喉間骨頭環套,要被利器刺中,要么得刺客力氣大,要么得揚手刺去。 當時那個情況,貓兒若揚了手,以泰王的警惕和身手,斷沒有伸著脖子等在原地挨刺的可能。 只怕早都劈手捏住貓兒手臂,順勢將利器刺進貓兒體內,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隨喜發出疑問后,明珠立刻被盯上。 明珠搖頭道: “奴婢真不知。當時我等拋出莫愁尸體,調換回了胡主子,立刻撤離。 馬車上,胡主子便腹痛難忍。奴婢只擔心主子受傷,便沒來得及相問旁的事?!?/br> 蕭定曄聞言,想起她方才在殿中呼痛連天……她慣來是能忍得痛的人,既然呼痛,只怕是真的疼痛難忍。 三哥是什么身手,一只腳上力道有多大,他清楚的很。 他當即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