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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位主子不是主子、宮娥不是宮娥的女子,已經跪了近半個時辰。 日頭極大,貓兒雖跪在遮蔭樹下,依然覺著有些頂不住。 須臾間,“五皇子”已大步而來,跪在貓兒身側,一言不發。 往來宮娥、太監瞧見,一時議論紛紛。 瞧,不久前,那位人不人、鬼不鬼、主不主、仆不仆的胡貓兒,才將風流皇子蕭定曄罵的狗血淋頭,沒過多久,這位皇子便揣著一對壞腰子,往胡貓兒身畔一跪。 這是要有難同當??! 癡情,太癡情。名聲壞成那般的皇子,竟然被一個小小夫人,掰到了如此癡情的地步。 皇子跪了不過片刻,慈壽宮的宮娥便牽著蕭老六出來。 蕭老六孩童聲清亮,抑揚頓挫道:“皇祖母說,她看著你倆就頭疼,讓你倆哪涼快哪待著去?!?/br> 一時卻有些迷糊,轉頭問牽著他的宮娥:“我瞧著樹蔭下就挺涼快,皇祖母該不是說,讓五哥哥同大仙繼續在樹蔭下跪著吧?” 宮娥揚聲道:“太后娘娘令奴婢傳話,胡夫人同殿下再蜜里調油,也要顧著殿下的臉面。殿下是主子,你是奴婢,這是不可更改的身份。望夫人記在心里,切莫再犯?!?/br> 貓兒領了話,緩緩磕了頭,抬步正要起,腳下卻一個踉蹌,險些就摔倒在地。 “蕭定曄”忙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她卻一把甩開他手,恨恨瞪了一眼,轉頭便走。 “蕭定曄”輕嘆一口氣,只得跟在她身后,共同往重曄宮方向而去。 待到了前方拐彎處,卻見一位華服美婦站在路口,面上含了些微笑,離兩人還有幾步時,便已親切問候:“五弟……” “蕭定曄”腳步一頓,已有些亂了方寸。 貓兒立時一跳,轉頭望望“蕭定曄”,再望望眼前的婦人,使出撒潑的氣勢,指著“蕭定曄”大吼一聲:“女人?又是女人?你此前到底沾了多少桃花?” 她立刻哭哭啼啼,一把推開眼前美婦人,奪路而跑。 “蕭定曄”只一跺腳,向美婦人匆匆一揖,便追著貓兒而去。 美婦人站在宮道邊,望著那一對年輕男女漸漸行遠,心中疑竇叢生:“五弟真的沒有被刺殺?竟是好好活著?” 重曄宮里,扮作蕭定曄的侍衛低聲道:“方才宮道上遇到的,便是泰王妃。這兩日,她已前后進了兩回宮,只怕就是為了探聽殿下的消息?!?/br> 夜里,隨喜終于露面。 經過了好幾日的煎熬,貓兒已無那般慌張。 她只一言不發跟在隨喜身后,隨喜便是要去茅房,她也一步不落。 隨喜苦著臉道:“主子,現下諸事已經夠亂,求主子千萬莫再添亂?!?/br> 她盯著他,低聲道: “白日老太后已經知曉殿下之事,她老人家上了年紀,心中擔憂,如何能頂的??? 若殿下真無大礙,即便要藏在宮外迷惑外人,又有何不能讓自己人知道實情的道理? 你告訴我實情,我放了心,反而能做出無事樣,每日聽戲聽曲,同他里應外合,一起演戲?!?/br> 隨喜嘆口氣道:“胡主子放心,殿下活著?!?/br> 貓兒一把將金簪抵在他喉間,吆牙切齒道:“已經過了好幾日,你當我還滿足他活著的消息嗎?他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你只告訴我他還活著?!” 隨喜不為所動,只面無表情道:“奴婢本就時刻準備獻出性命,主子若要拿,盡管拿去?!?/br> 貓兒冷笑一聲,金簪調轉方向,轉瞬間便抵在她頸子上。 她知道隨喜有功夫在身,不等他出手,已將簪子往喉間一送,血跡立刻順著傷口滲出:“我要見他,我得見他!” 第272章 豬rou鋪子(一更) 西市每一日都同樣熱鬧。 菜蔬、rou食、糧油、農具……各式鋪子主顧往來不斷,吆喝聲不絕。 一壯一弱兩個農家漢子肩挑竹筐,筐里擔著兩屜豆腐,穿梭在西市的青石板路上。 兩人沿路緩緩叫賣,到了一處rou鋪前,守rou鋪的屠夫立刻回轉身,同里間的婆姨道:“娃她娘,今兒可吃豆腐?” 他的話立時招來周遭糙漢子們的調笑。 賣豆腐的漢子只得停在rou鋪門口,最前面的清瘦漢子賠著笑往鋪子里面張聲:“豆腐,鮮嫩嫩的豆腐……” 過了須臾,從里間出來個風韻猶存的三旬婦人。 婦人性子潑辣,先向周遭人叱罵道:“笑你娘個頭,當老娘豆腐咯牙?好不好吃,我家漢子可清楚的很?!?/br> 話畢方轉首,腰肢輕擺往前后兩個豆腐擔子上都瞧過,方停在最前頭清瘦漢子面前,笑嘻嘻道:“你賣的這豆腐,瞧著倒入眼?!?/br> 隨意撿了兩塊用粗瓷碗裝了,遞過去一錠銀子。 瘦漢子哈腰賠笑道:“大姐行行好,能不能找換些銅板?一共十文錢的豆腐,一兩銀子,小的哪里能倒換的開?” 婦人便懶懶道:“你進來取吧,老娘卻是懶得再送出去?!?/br> 瘦漢子只得將擔子再往路邊挪一挪,轉頭同后面的漢子叮囑道:“大哥,我去去就來?!?/br> rou鋪一路往里,是間后院。 院中泗水橫流,三四個幫工正忙著燒豬毛、拆豬骨,氣味端的刺鼻。 那婦人一路前行,待到了一間倉室前,連敲五下門,方轉頭對裝扮成漢子的貓兒道:“進去吧,在里面?!?/br> 貓兒的心陡然提到嗓子眼,欲要從婦人面上瞧出端倪,那婦人卻訓練有素,全然看不出任何異樣。 貓兒竭力穩住心神,站在門前等了一息,倉室門已開了條縫。 肖郎中從里探出半張臉,往貓兒面上細細打量。 nongnong血腥味和湯藥味立時從門縫里撲面而出。 貓兒兩腿發軟,只低聲道:“是我,我是胡貓兒?!?/br> 門縫再開的大些,肖郎中一把將貓兒拉進去,低聲道:“殿下才睡著不久……” 他想要囑咐她莫吵醒蕭定曄,瞧著她已然紅了眼圈,只得換了話頭:“動靜千萬小些,此處已是最后的藏身之處?!?/br> 往外一閃,從外拉緊了房門。 倉室逼仄,靠墻放著一張床榻,透過垂下的床帳,隱約可見里間躺著個人,一動不動。 她竭力穩住心神,一步步上前,欲抬手,始覺雙臂發軟,竟不敢撩開床帳。 她心里不停勸慰自己:“他活著的,沒有死。只要沒有死就成?!?/br> 她深吸一口氣,手臂顫抖掀開床帳,只見薄被下,她日思夜想的漢子蹙著眉頭躺在那里,不過幾日,人已消瘦的不成樣子。 薄被露出的四肢和腦袋皆無傷處,可血腥味卻比她方才站在門外所聞,重的不止一點點。 上一回見他時,他還身穿黑甲騎在馬上,高大威武,吸引了她的整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