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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罪,一審就認,絕不讓官老爺為難。最好判我三年零一個月,打壓我的氣焰,以儆效尤?!?/br> 衙役“嘿”的笑道:“饑荒年里見過想吃牢飯的,這十來年倒少見??赡憧v然再想吃牢飯,我們大人也得一個一個的審?!?/br> 貓兒忙道:“刑部尚書薛大人,我同他相熟。你將他喚來,我一五一十都招認?!?/br> 衙役“呸”了一聲,叱道:“你當我們大人是什么人?隨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安心等著吧?!?/br> 貓兒“哎哎哎”連叫幾聲,也未引來衙役的半個回眸。 一時周遭皆是糙漢子們毫不遮掩的吧嗒嘴的用飯聲。 貓兒腹中咕咕直叫,連嘆倒霉。 昨兒午后失火,眾人忙著救火,她就沒用上晚膳。 到現在,已經誤了三餐。 她為了節省體力,將將枕臂躺在地上,柵欄最邊上便探進一只手,那只手上捧著個碗,碗里盛著半碗飯菜。 一墻之隔傳來漢子的低語聲:“吃吧,有總比沒有強?!?/br> 貓兒看著那碗中狼藉,一時難以突破心理障礙。 她訕訕道:“我……還沒審訊,不能用飯。這常例還是別破吧?!?/br> 柵欄邊上的手和飯碗便縮了回去,那漢子續道:“你方才說你同刑部尚書薛大人相熟?可是真話?” 貓兒打了個哈欠,道:“上回我進來,還是薛大人親自帶的路。這回,他倒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以后有事還敢求我辦,我大耳刮子抽他!” 那漢子聽聞,靜默半晌,再無動靜。 用過午膳,有監牢門接二連三被打開,牢犯接二連三被帶走,等再送回來時,便是接二連三的呼痛呻吟。 貓兒又餓又累,眼皮干澀卻一點兒睡不著,看著那些犯人被折騰的奄奄一息,不由喃喃道: “吐口吧,什么樣的逼供我沒見過?要不打的你爹媽不認識,要不嚇的你直叫姥姥,到最后依然要招供。不如早早吐口,還能免一頓打?!?/br> 有才被放回來的犯人哀嚎道:“吐的都不能再吐,現下已是屈打成招了哇!” 過了未時,四周漸漸回歸安靜。 貓兒正耷拉著眼皮,想方設法把自己哄睡,通道里又起了腳步聲。 繼而衙役的聲音不遠不近響起:“就那處,第二個單間牢房??熘c,上官若怪罪,小的可承擔不起?!?/br> 旋即一陣急切腳步聲重重而來。 一個丫頭往貓兒身畔一撲騰,大喊道:“東家!” 貓兒一個激靈,支起身子,瞧見來著卻是李巾眉的貼身丫頭狼牙棒,只冷冷瞟了一眼,重又躺下。 狼牙棒看著黑漆漆的貓兒,卻有些怔忪,一時不敢確認。 貓兒再睜眼,沒好氣道:“你沒看錯,也沒眼瞎,正是本……小爺?!?/br> 狼牙棒哭笑不得,將手中飯屜放在地上,先取了巾帕從柵欄里探進手,一邊為她擦去面上黑灰,一邊低聲道:“好好的姑娘家,怎地被熏成了這樣?他們對你動用了煙刑?” 貓兒冷冷道:“你既然能尋來,自是該知道我的事情,又來裝什么‘懵懂無知’?” 她的眼風往外間飯屜一掃,立刻探出手,掀開飯屜蓋子,將里間碗碗碟碟好菜好rou全都端進來,一邊抓起一根雞腿,一邊揮手:“去吧,旁的沒你事了?!?/br> 狼牙棒訕訕一笑:“我家小姐不好出來,她擔心你的很?!?/br> 貓兒冷笑一聲,停了嘴,伸手往自己腦門一指:“她親手送了我這個大禮,時隔三日,現在來說擔心我?她人呢?上吊早早去了?” 狼牙棒看胡貓兒嘴上不饒人,卻知道自家小姐理虧,不好意思辯駁,只抬出了自家未來姑爺:“奴婢今兒能進來,可是托了喬公子的臉面?!?/br> 貓兒指一指自己:“我今兒能進來,也是托了蕭公子的臉面?!?/br> “哎喲,”她歪嘴一笑,“真巧,兩位公子都是你家小姐的夫婿呢?!?/br> 她吃盡一根雞腿,往地上一瞧,再探手出去,將飯屜層層都查探一遍,蹙眉道:“怎地沒酒?” 狼牙棒怔忪道:“五福沒提酒的事啊?!?/br> 原來今兒狼牙棒能來看她一回,卻是因為五福。 自貓兒半夜被隨喜送進刑部大牢,秋蘭忍到第二日五更,便去掖庭,拍開了吳公公的門。 吳公公此人,此生最后悔的事便是當初為了鉆營前程,給過貓兒幾天好臉色,導致這個不貓不狗、不人不鬼的自此粘上了他。 貓兒進了牢里,吳公公簡直要拍案叫絕,贊嘆這是為民除害之舉。 繼而他就想到了他的五百兩。 再后來,他的干兒五福,便帶著吳公公的腰牌獨自一人出宮,按照吳公公的交代,往兵部尚書府上去了一趟。 李巾眉收到信的時候,五福已經被門房為難的哭了好幾鼻子。 彼時李巾眉為了鬧騰退親,已經度過了一哭二罵的環節。 為了拖進度,好留出事情發酵的時間,在“三上吊”之前,又自行加了一個“絕食”的環節。 她餓的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上,實則忍不住,偷偷叮囑狼牙棒翻墻出去買十斤水晶酥回來。 狼牙棒便是在翻墻時,因為五福的一聲喊,從墻頭上掉下來,摔得七葷八素。 于是自家小姐足足十斤水晶酥的胃口,并沒有被滿足。 狼牙棒嘆息道:“東家,你現下好吃好喝的用著,我家小姐還餓著呢?!?/br> 貓兒不聽那些,催促道:“快,去打酒。沒有酒我活不下去。不用打名貴的,性子烈容易上頭的就成?!?/br> 狼牙棒只得道:“東家慢慢吃,別噎著。奴婢去打了酒便來?!?/br> 貓兒忙忙叮囑:“一小瓶可不夠,至少得五斤?!?/br> 狼牙棒的腳步聲遠去,柵欄最邊上又探進來一只手。 那只手手指不?;蝿?,是個提醒的意思。 貓兒嘗試著塞了一根雞腿,那只手極快的捏一捏,帶著雞腿滿足的縮了回去。 待過了一陣,那只手又探過來時,貓兒便冷笑一聲:“小爺我來牢里可不是行善的?!?/br> 一墻之后的那漢子一笑:“在下可不白吃你,你將我供好了,我隨便同你說兩個消息,也能讓你得了自由?!?/br> 貓兒原本已拿了一根雞腿要再遞上去,聞言卻一縮:“那可不成,小爺我是一心要坐牢的。若給了你兩根雞腿就被放出去,我豈不是虧大了!” 那漢子嘿嘿一笑,縮回了手,開始同她閑談:“聽賢弟的聲音,隱約是混沌初開、雌雄莫辨的年歲,怎地到處當爺?” 貓兒并不理他,待挑挑揀揀吃罷飯屜里的rou菜,方將小盤貼著墻根從欄桿塞出去。 一息間,隔壁漢子便將盤子接進去,將余下的rou菜吃個干凈。 ------題外話------ 等下再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