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曄焦急呼喊:“貓兒……” 她一邊跑一邊轉頭看他,笑道:“放心……我有法子的……” 外間一片混亂,滿地皆是叛軍和義軍的尸骸。 兩夜一日其間,不知上演了多少生離死別和友人相殘。 很可能前一日,雙方還在議兒女親家,后一日,雙方便站在了不同的陣營里,舉劍相向,最后為了各自的前程和信仰,拼出個你死我活。 她不停歇的往前跑,穿過白玉金水橋,穿過御花園,穿過竹林,穿過或寬或窄的宮道。 耳畔有人仿佛在呼喊她,她只略略轉頭瞟去一眼,便再不理會,繼續往前而去。 吳妃的宮殿在最偏遠處,此時已黑寂一片,不見宮燈。 她用力推開殿門,竭力大喊道:“吳jiejie,吳jiejie……” 不知何處傳來孩童的哭泣聲,她聽出那是康團兒的聲音。 她想著,這場戰亂必定將那個小蘿卜頭嚇的七魂不見了六魄。他常常說要見鬼,要看死人?,F下真的見到了,必定比想象中殘酷的多。 然而過了今日,打倒了泰王,一切都會結束。再不會有人拿康團兒的命相威脅。吳妃再不會膽戰心驚惶惶不可終日。 宮殿的宮娥太監們已不知躲去了何處,沒有任何人為她帶路。 她推開正殿,沒有人。 推開左配殿,還沒有人。 再推開右配殿,還沒有人。 她腦中越漸昏沉,只不停歇的大喊:“吳jiejie,吳妃娘娘,康團兒……” 她身畔的倉室里,孩童的哭聲越漸響亮。 康團兒,康團兒…… 她口中喃喃呼喚,立刻便往那倉室奔去。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倉室里沒有點燈,黑壓壓一片。 她摸黑往前而行,口中急切換道:“康團兒……” 眼前有什么東西在半途阻擋,蕩來蕩去。 她撥開那東西,急切呼喚:“康團兒……” 一聲細微的腳步聲響起,懷中立刻撲進來一個小人。 那小人哇的一聲長哭不止,口中不停歇的喊道:“大仙……我害怕……” 貓兒耐著性子安撫他:“莫哭,你母妃呢?她在何處,我來救她?!?/br> 康團兒捂著眼睛不愿抬頭,只在長哭中抬了手,往空中一指。 外間不知何時跑來個太監。那太監提著燈籠,急切喚道:“胡姑姑,殿下擔心你……” 燈籠亮光飄忽,眼前一個人懸掛在半空,身上妃嬪宮裝滿是褶皺。她掛在那里,青紫的面上還有未干的淚,舌頭已吐了老長…… 宮道上依然混亂。 風迎面吹來,仿佛一道不可打破的軟墻,觸之溫軟,卻永遠裹覆在人身上。 貓兒將康團兒交給太監,喃喃道:“吳妃死了,你將六殿下交給五殿下,他們是兄弟……” 太監手忙腳亂接過康團兒,急切跟在貓兒身后,道:“五殿下在等姑姑,姑姑跟著咱家去?!?/br> 貓兒搖搖頭。 能去哪里。 泰王深不可測,發動了一場宮變,卻連一絲兒痕跡都不留。 必將有人要替他背黑鍋,接下來的定然是血流成河。 此時康團兒已哭嚎的上氣不接下氣,太監一邊要顧著康團兒,一邊要顧著貓兒,忙的滿頭大汗。 貓兒推開太監,道:“讓他莫等我,我……不值得他等……” 太監只當她要自己回去,只得抱著康團兒先行離去。 夜幕憧憧,便是在此處,都能聽到皇帝的聲音從太和殿傳來。 “大晏開國百年,國泰民安……” 那雖然是表演出來的“中氣十足”,然而安撫政局已足矣。 皇帝露面,是對宮變的最大打擊,宣告了宮變的徹底結束。 待皇帝說完最后一字時,貓兒已扶著樹子進了掖庭。 沿途有人呼喊她的名字,一聲又一聲,說的是:“胡姑娘,胡姑娘……” 那聲音縱然充滿焦急,她依然能從中聽出溫潤的關懷。 腦中的聲音嘰嘰喳喳道:“是柳太醫,是他這個叛黨呢!” 眼前倏地出現一個身影,她的原身站在她面前,祈求道:“再見見他,他是個可憐人,求你再見見他……” 她不由停下腳步,轉頭望向來者。 暗夜中,她能聞到nongnong血腥味撲面而來。 繼而,一個暗影踉蹌跑過來,抓著她手,喘息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泰王宮變失敗,柳太醫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帶她離宮。 她著急道:“你在宮中作甚?你主子敗了你可知道?” 他喉間梗的厲害,只從袖中掏出一粒丸子塞進她口中,喃喃道:“我父親……他……我……” 貓兒沒有時間同他多言,她強自提起一口氣道:“我有出宮的法子……你隨我走,我救你……” 她見他口中開開合合,然而此時已顧不上聽他言,拉著他踉踉蹌蹌往前跑去。 黃金山近在眼前,她知道,這里有一處隱秘坑道,便連泰王和蕭定曄都未發覺。 只要她進了坑道,擠出鐵條投身進河里,她就能得了自由。 她要離開,離開這手足相殘、夫妻暗害、父子離間之地。 離開身不由己的地界。 離開見人就要下跪、自稱奴婢的地方。 離開人與人互相傾軋、陷害的腌臜之處。 離開這每一口井里都藏著亡靈的無間地獄。 她拉著他繞過無數恭桶,往坑道而去。 黑漆漆的恭桶堆里,眼前忽的亮光大盛。 于亮光中顯出個人影來。 那人影身穿黑甲長身祁立,面色如臘月里金水河的河水,冷的她全身起了震顫。 他就站在屬于她一個人的坑道旁邊,那坑道邊上,甚至還放著她早就準備好的銀袋,以及用來捶砸冰面的兩柄鐵錘。 她腳步一頓,感受不到任何力氣。 眼前一切仿佛蒙了一層紅色幕布,幕布的那一頭,站著數不清的人。 胡貓兒原身,她阿娘,吳妃,痦子男,還有數不清的鳳翼族的人…… 有什么東西從她體內迅速撤離。 她想透過血霧再多看一眼。 她想問: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她想說:原來不只是我騙你,原來你也在暗中看我耍猴戲。 她想說:貓兒不見了…… 她的眼皮重的半點都抬不起來,她身子一晃,往后直直倒在柳太醫懷中。 柳太醫一把抱住她,淚流了滿面,往她口中塞了一粒藥丸,抬手撫在她面上,喃喃道:“我想讓你知道,我真的喜歡你。 他手中不知攥著個什么東西,毫不猶豫的往胸口一刺。 心頭血潑天一般的噴灑出來。 他同她一起跌落在地,他捧著那血灌進她口中,用盡最后的力氣湊去她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