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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們正捧著盆子進進出出,端出去的盆中水已鮮紅一片,端進來的水不久就步了后塵。 泰王只穿了中衣,戴了面具。燭光打在雪白中衣上,映襯的他仿佛白無常,只需再加一條長舌,就能戴著高帽子去拘魂。 他主理禮部的這些年,雖是存著籠絡天下仕子的心思,卻也將他自己洗腦成一位極有儀式感的人。 無論在何種情況下,但凡要用膳,必定要洗手,并讓下人當著他面沖洗碗筷,方能正常進食。 無論在何種情況下,但凡要入睡,一定要解了外裳,換上干凈中衣,方能正常入夢。 下人們報來貓兒七竅開始流血時,泰王從床榻上一躍而起,來不及穿外裳,只戴了面具就急急沖進了廂房。 報信的下人顯然有些言過其實。 貓兒不是七竅流血,只是七竅中的一竅,鼻腔流血。 貓兒自己不疼也不癢,沒有什么特別感覺。倒是端水進出的丫頭們有些膽小,生怕貓兒死在這里,壞了自家主子的大事,可就要連帶的她們掉腦袋。 泰王幾回起了要掏匕首的心,幾回自我勸慰“要顧著大局”。 待丫頭們離去,他一把掐住她頸子,咬著后槽牙問著胡貓兒:“解藥呢?解藥去了何處?” 貓兒被掐的說不出話來,直到一張臉漲成豬肝色,蕭正方松了口,一字一句問:“說,解藥去了何處?” 貓兒大大喘著氣,先刻意往火盆里瞥了一眼,方作出防備之色:“我為何要吃什么解藥?我什么時候中過毒?” 泰王一聲冷笑:兜圈子?本王陪你! 他提了椅子坐下,冷冷看著貓兒半晌,方道:“姑娘覺著,身子連續痛了兩日,究竟是何原因?” 貓兒想了半晌,問道:“難道不是我死了好幾日,五臟六腑開始腐爛?之后又回了魂,受損的臟腑卻一時半會好不了,才疼痛至此的?” 泰王佩服的拍掌贊道:“姑娘倒是十分淡定?!?/br> 話說到此時,他卻不知起了什么興致,同貓兒談起了閑話:“據聞胡姑娘死前喜歡做妝品?” 貓兒卻刻意一愣:“哪一次?第一回 死之前,喜不喜歡做妝品,沒人告訴我?!?/br> “哦?”泰王眉頭一抬:“那這第二回 ,姑娘前事盡忘,如何還記得做妝品的門道?” 貓兒裝腔作勢喚了一會疼,面上卻起了一點子笑意,狀似神秘的同他道:“你知道孟婆擅長做何事?” 泰王一滯。喵的又是什么話題? 貓兒立刻微微一笑:“你果然不知道,可見你是個從未死而復生的人?!?/br> 她續道:“孟婆不但煮的一手好湯,竟然還做的一手好妝品??梢姷叵绿焐?,所有婦人都愛美。她見我同閻羅王是親戚,才當做人情教我一種妝品制法。沒想到我竟然十分有天賦,一學就會。她稀里糊涂教個不停,最后竟然一點沒私藏?!?/br> 她面上顯出有些擔憂的神色:“等我在廢殿里醒來,我才知道,我死之前,竟然就是個會做妝品的人。如此想來,我學了孟婆的手藝倒是有些勝之不武,也不知她日后會不會上來罵我?!?/br> 她今日的表現,給泰王的逐鹿大業,帶去了極大的心理負擔。 此前他在各種預謀、設伏、明爭、暗斗中,有得手,也有失手。那些失手的,他從未當成一回事。輸輸贏贏十分正常,只要到了最后做清算時,看誰贏的多,看誰贏到最后。 可自他使出貓兒的這步棋,他便覺著這條線進展十分艱難。 原本這條線也不是并非不可,只是出于保險,要給最后的決勝增加成功的砝碼。 她入了父皇法眼能日日向父皇吹枕邊風,令父皇增加對他的倚重,自然很好。 便是父皇不受她的影響,可若有一日,父皇起了立太子的心思,有她在,他也能盡快收到消息,好及時做應對。 再退一步,如若父皇到了最后要駕崩一刻才立太子,他也能起事逼宮。 皇位他志在必得,胡貓兒這步棋,不用便不用??杉热挥昧?,就不能半途放棄。 然而并沒有半途這回事,起步都還沒起起來。 他看著胡貓兒一副瘋瘋癲癲、滿嘴鬼言鬼語的模樣,不禁扶額。 這樣一個腦子不正常的,真的能入了父皇的法眼,并被勾的服服帖帖? 此時這短暫說話間,她的鼻血再一次將床榻打濕。 他甩出一顆解藥,冷冷道:“你也可以不吃,再投進火盆里毀掉??勺钸t到明日,你就全身流血、暴斃而亡。我倒是忘了,你還有個起死回生的本事。你可以試試,你這回死了,還能不能再活過來?!?/br> 她掙扎著撿起解藥,捏在手心里,做出糾結不定的模樣苦苦思索半晌,終于將解藥投進了口中。 外間梆子響了四聲。再過一會會,到了五更,掖庭的宮門就要打開,宮道上人影漸多,再不好將她送回去。 泰王抓緊時間問道:“這幾日的痛,好不好受?” 貓兒癟嘴搖頭:“死去活來?!?/br> 泰王立刻道:“你體內之毒,我親自下,只能由我親自解。我向你下毒,自然是為了要控制你,你可聽懂了?” 貓兒點點頭,又搖搖頭:“控制我做什么?想通過控制我,來控制整個地府?我同閻羅王只是結拜兄妹,并沒有到互相掣肘的程度??!” “閉嘴!”泰王扶額,“我控制你,是要讓你進后宮當妃嬪。如有不從,輕則不給解藥,讓你腸穿肚爛而死;重則一刀斃命??傊蛔屇愫没??!?/br> 外間侍衛輕輕敲門,提醒泰王注意時間。 泰王加緊了語速:“臘月二十三,祭祀皇陵,我會安排你隨駕。其余的事,會隨時有人提點你?!?/br> 貓兒著急道:“可是,我連皇上是什么長相都不記得,我去哪里接近皇上?我接近了皇上,皇上就會看上我?” 泰王凌厲的瞪了她一眼,眼中殺氣漸漸盛:“皇上的事,你自會知曉。你還要記住,今后沾染上皇子的事,不允許你擅自插手?!?/br> 他仿似想起什么錐心之事,立刻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咬牙切齒道:“今后不不能飲醉酒,可記下了?” 她慌忙點頭。 他起身速速往耳室一趟。 貓兒立刻一張嘴,將藏在舌底的解藥取出,重新藏在貼身衣裳里。 兩顆,她現下有兩顆解藥做緩沖,一時半會再不用受毒發之痛。 泰王回來的極快,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衣。 他警告貓兒:“一切聽命行事,廢殿外全都是監視你的人。你干不成事,就像她一樣?!?/br> 耳室簾子一掀,侍衛帶進來個侍女,頭上套了黑布口袋,瞧不清長相。 泰王一擺手,侍衛手上立刻現了一把匕首,往侍女頸子上一抹。 鮮血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