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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招惹姑姑,只暫借此處幾日,若皇上消了氣,我們立刻搬走……” 胡貓兒嘆了口氣。 她將錘盅往前一遞,道:“磨珍珠粉吧,不趕你們?!?/br> 她能趕誰呢?好歹眼前這主仆二人,曾是她的主顧。 日頭一陣發力,往廢殿撒下一片金光。 貓兒將將用清水洗了臉,廢宮就傳來拍門聲。 未幾,墻頭上探過來一個小腦袋瓜,八九歲的小內侍五福爬在墻頭的樹梢上,往院里一瞧,笑嘻嘻道:“胡姑姑,你真的回來了?” 胡貓兒將殿門開了道縫,五福便從門縫里溜進來,先將懷里攬著的木器噼里啪啦的倒在一旁木盆里,方道:“我就知道姑姑沒事,姑姑本事大著呢!” 她才不會被他的馬屁收買,只將木器一件件檢查過。 口紅管子,五個。 粉底盒子,四個。 她旋了旋口紅管子,蹙了眉:“怎地沒螺紋?你在我面前坑蒙拐騙,不怕我身后……” 五福又笑嘻嘻道:“不怕,就不怕姑姑身后的那兩個鬼差。我入宮前我娘說我火焰高,等閑小鬼根本近不了身?!?/br> 她拉著臉道:“姑奶奶管你火焰低火焰高。這管子拿來我用不了,不給你銀子?!?/br> 五福便苦著臉:“姑姑,你說的那螺紋雕刻起來忒難,芯子上要有螺紋,最外面的管子內壁上還得有,兩邊的還得嵌合上,做好一支,得花我十天的功夫?!?/br> 第5章 斷頭飯 年僅八歲的五福,是在掖庭膳房做雜役的小太監。 他入宮前曾學了些木工的活計,三個月前被貓兒發掘,如今利用空閑時間幫著她做妝粉盒子。 貓兒瞧著他送上來的不合用的木管,只得取了剩下的唯一一支口紅出來,擰出來又擰回去的給他瞧:“要能隨意擰進擰出的。你若有省事的點子,又能達到目的,你說出來?!?/br> 五福摸摸腦袋,試探道:“不用擰旋,用榫卯嵌合的法子,可行?各宮殿都用這法子造房子呢!” 胡貓兒一笑,撫了撫他的腦袋,道:“你去做一個出來我先瞧?!?/br> 她打開粉底盒子,瞧見粉底盒子上的螺紋倒是都有。 等將粉底扁盒收好,她轉頭先看著春杏,第一次露出親和微笑,同她商量道:“可有銀子?先借我三兩,隨后還你?!?/br> 四個粉底盒子,連工帶料得花二兩。她除了埋在地里的保命銀子,手里再沒多少。 春杏便有些猶豫。 胡貓兒一提眉,問道:“忘了我阿哥是誰?你們新到的,不知道拜碼頭的規矩?” 春杏只得回屋拿了銀子遞過去,壯著膽子道:“姑姑可一定要還,我們身上也沒多少?!?/br> 胡貓兒重新恢復了和藹笑容:“要還要還的,賺了銀子就還,一文錢不欠你?!?/br> 她將二兩整的銀子遞給五福,又加了幾十個銅板,交代道:“米面,不拘什么,便宜大碗的,替姑姑尋來。姑姑知道你機靈,是最棒的小雜役哦!” 小小孩童受不住吹捧,五福立刻翹起了尾巴,雙眼閃閃發亮:“姑姑就瞧好吧!”出溜便擠出了殿門。 等他再出現時,除了米面,背簍里還多了一碗菜:“昨兒剩下的,膳房管事公公原本要倒,我聞著沒壞,給姑姑拿了過來?!?/br> 胡貓兒忙忙接下,湊了鼻子過去聞,果然沒有壞呢。 她喜得“吧唧”一口親在五福面上,贊道:“真是姑姑的小乖乖。日后再有這樣的好事,一定要拿過來。等姑姑日后賺了大錢,絕對不忘記你?!?/br> 五福窘迫的一張臉通紅,揉了揉臉,轉頭就躲出了廢殿。 三人在院里起了一蓬火,湊合著一碗菜和新到的米面做成一鍋菜粥,將早飯和午飯混在一起,勉強吃了個五分飽。 待收拾完碗筷,貓兒便尋出所剩不多的干花瓣,用清水淘洗干凈放在日頭下晾曬。 晾干花瓣,按顏色深淺分成不同批次,捶成粉末,再摻和其他材料,準備個六七日,便能做幾茬口紅出來。 臨近午時,廢殿門被拍響。 不是相熟人的暗號,來者是陌生人。 貓兒將院門拉開道縫,湊近一只眼往外瞧去。 門口站著的,是前兒夜里助紂為虐,將她捉走的大內總管吳公公。 一旁還站著位宮娥,貓兒看的清清,這是她同皇后、皇子排排睡時,曾在一旁看守著她、隨時準備拿了她的宮娥。 亮閃閃的日頭照的貓兒眼珠如琥珀玉石,那玉石一動不動的瞇在那里,像極了冷眼觀世人的貍貓。 門外的吳公公驚的整整退了一步,又鼓起勇氣,將門推開一些,同湊在門邊的貓兒滿臉堆笑道:“胡丫頭可真是否極泰來,皇后娘娘要親自謝你呢!” ——*——*—— 極華宮里靜寂無聲。 胡貓兒跪在殿里時,便覺著,她那胡謅出來的閻羅王阿哥,再次將繩索栓在了她的脖頸上,隨時要將她接去地府里,兄妹重聚。 里間寢殿處漸漸傳來喁喁人語聲,不知在說些什么。 或許就是在商量到底給她一個怎樣的死法。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有腳步聲而來。 清風送來淡淡的鐵銹味,仿佛是那不知什么時候就要落在她脖頸上的大刀的氣味。 蕭定曄站在不遠處,冷冷道:“母后有話問你,你老實著點,莫拿神鬼之事嚇她……” 她將將要點頭,腹中便起了一聲長鳴,不久前吃過的半碗菜粥已消化的一點兒不剩。 蕭定曄繼續恐嚇她:“若驚到母后,你倒是走了大運。本王會送你一桌六碟八碗的席面,伴你上路?!?/br> 她的背上涌出一層冷汗。 等那腳步聲去了,她立刻起身,踉蹌著跪麻雙腿跟了上去。 寢殿里藥香濃郁。 從鬼門關逃回來的皇后半躺在床榻上,身子雖然虛弱,發髻、妝容與衣裳卻華貴得體,沒有一絲兒狼狽處。 有位姑娘坐在邊上,捧著一卷書輕聲誦讀。那聲音輕柔如鶯啼,皇后的手指便隨之一點一點。 胡貓兒從外間換進了里間,再次跪了一刻鐘。 蕭定曄坐去床榻對面的椅上,探手取了小幾上的茶水,慢慢飲到底。 隨著杯蓋在茶杯上幾不可聞的一聲碰撞,讀書聲停了下來。 皇后向姑娘笑一笑,斷斷續續道:“難為你日日過來瞧我,比我親生的兒子貼心?!?/br> 姑娘眼眸輕輕一顫,抬眼望蕭定曄面上極快的一掃,又含笑低下腦袋,同皇后嬌嗔道: “雁兒自小受著姨母的疼愛,常來探望您,也是份內的事?!?/br> 她再掖了掖皇后被角,起身福了福,皇后便出了聲:“小五,你去送送雁兒?!?/br> 楚離雁滿懷希翼的看向蕭定曄。 蕭定曄一笑,身子牢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