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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凳上,我老爹坐在主位,按著自己的額頭,幾乎無法說話,這一次是真的焦頭爛額了。我和三叔都縮在角落里,剛剛熄掉的燒紙錢的鐵盆又拿出來,幾個女親戚又開始燒紙,男人們都拼命地抽煙??爝^年了,出這種事情,真是不吉利。二叔和另外幾個人在里面檢查尸體,村里的警察也來了,在沒下地的時候,這些都是良民。半晌警察出來,二叔跟著就給我們打了手勢,讓我們跟著去。打了傘到了村派出所,其實也就一辦公室,把事情給交代了,我們三個坐到派出所外的房檐下蹲著,惆悵得一塌糊涂。三叔叼著煙,看著天也不說話。和表公的感情自然不會深到那種地步,這些人對死亡都是看得相當開的,只不過這事兒不爽氣而已。“是淹死的?!倍宓溃骸白蛱煸蹅兘Y束回去,可能給那幾個道士灌了幾杯,有點多了,回來滾進溪里了,結果入夜下了大雨,就這么沒了?!?/br>“那些血是怎么回事?”“在溪里給水沖的時候,身上給劃得一塌糊涂?!倍鍝u頭:“全是口子,骨頭都看見了,太慘了?!?/br>“那些螺螄的事情咱們就不往外說了?”三叔道。“說出來誰信?你說咱村派出所有類似X檔案那樣的部門嗎?”我道。三叔吧嗒吧嗒抽煙,把煙屁股扔到雨里。表公一死,原定的時間不能回杭州了,而且現在死了人了,事情的性質就變了,這里面牽扯到的事情更麻煩。因為表公是我們這一脈說得比較響的,平時靠他的威信壓著下面的人,他抬著我老爹做族長,現在一死,不光我老爹可能要被人擠兌,這家族派系里無言的麻煩會越來越多。特別是這幾天表公老是和我們密談,別人肯定看在眼里,這一下肯定說什么的都有。“如果真是他自己摔下去的倒也心安?!比宓?。我點頭,表公酒量很好,說他會喝醉誰也不信,話說回來這里人都是喝綠豆燒這種度數的酒的,豆腐宴吃的是劍南春,還是低度的,怕的就是有人喝多了鬧,這酒對這里人說起來就是白開水似的。“不過他到底年紀大了,誰知道呢?!蔽野参孔约旱?。“大侄子,這事情我看不成,等雨停了,還得去鎮上買農藥,干他娘的,咱們和那些螺螄拼了!”三叔罵了一聲娘:“看誰滅了誰?!?/br>我嘆氣,心說還真是憋氣,大冬天老遠跑這里來和螺螄較勁,這年他娘的怎么過啊,心里也開始琢磨杭州的事情,如果這么久不回去,那邊的事情應該怎么處理呢,王盟同學再過幾天就回家了,難道提早打烊?這邊的事情沒完沒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了。我心里有個預感,如果這事情不能圓滿解決,可能以后再也不用回來了。這時候我看到二叔正看著一邊的陰溝發愣,好像在想什么心思,就拍了他一下:“二叔你琢磨什么呢?”二叔回過神來,道:“我有個問題想不通?!?/br>“怎么了?”三叔湊過來。“你們不覺得奇怪,那東西為什么老往咱們院子里跑?咱們住的地方離這溪可有點距離?!?/br>“哎?!倍逡徽f我也激靈了一下,確實,一直沒想到。“它是什么目的?”二叔站起來自言自語,說著他看向三叔,盯著他看。三叔給他看得很不自在,道干嘛?二叔道:“老三,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我們不知道的事情?”【二十六、目的】三叔矢口否認,賭誓這次回來凈折騰螺螄了,啥也沒干。二叔頗懷疑,三叔就怒道,老子需要說謊嗎?你兄弟我就是做了,你能拿我怎么樣?二叔點頭,我一想也有道理,以三叔的脾性,而且還在長沙,他根本不需要瞞著誰。“我還以為你和曹二刀子進去的時候,偷偷從那棺材里拿了什么東西出來,所以這些螺螄老找我們麻煩。不然你這么早就回來干嘛?!?/br>“你腦袋上血飆出來,你不去醫院?任它流?”三叔沒好氣道。“如果不是你的原因,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咱們院子里到底是什么東西在吸引它?”二叔自言自語。琢磨著雨就停了,三叔說別琢磨了,老大在那里一個人也應付不了,先去幫忙吧。二叔還是想著,不過也站了起來。我們回到祠堂,見一片鬧鬧騰騰,二叔三叔就去幫忙,我就不想攤這些惡心事了,徑直一個人回家。院子里已經打掃干凈了,開了下水道,看里面沒多少泥螺就把水都瀉了,附在表公身上的螺螄給掃在一邊的水缸里,上面壓著石頭,據說有半缸之多,要等雨停了再處理。我看著水缸就感覺很不舒服,總覺得看上去好比一只大個的螺螄一樣,不由遠遠地繞開。回到自己房里,百無聊賴,琢磨事情也琢磨不出來,而且總覺得不舒服,這水缸好像就是顆炸彈一樣,心神不寧,非常難受。而且大冬天的,一個人坐在房間里就有點冷,索性出去走走。一路在村里閑逛,一邊走一邊想,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溪邊。大雨之后,溪流奔騰,水位高了很多,我遠遠踩在溪邊的碎石上,看著在上游被沖下來卡在岸邊的雜物,全是樹枝和枯葉。水很渾濁,我撿著邊上的石頭往水里扔,一邊想二叔的問題。其實他說的時候,我心里有一個答案,但是我沒說出來,我想到的是,開棺的時候,是表公加上另外兩個老人再加上我和我老爹五個人,那“它”的目的,有可能是我。什么原因自然是不得而知,能夠想到的,也許是因為我們五個人開了她的棺材,擾了她的寧靜。說起來我也算是她的子孫,雖然沒有血緣,而且過程詭秘,但是總歸入了籍還埋在主墳之內,為何她還如此咄咄逼人的,她當年臨死到底是經歷了什么事情,讓她如此的怨毒?又或者二叔錯了,如三叔說的,也許那棺材葬的不是那女人,而是那些螺螄?琢磨這些問題讓我感覺好笑,但是表公的死狀讓人膽寒,這事情牽扯到生死了,就不是開玩笑的,我提醒自己,要是可能,還是早點回去好,杭州離這里這么遠,它真要跟來,恐怕也得十幾年之后了。不過現在溜掉好像不太仗義,也不甘心。這地上都是濕的,我估計雨也不會就此停掉,斷斷續續的總還有一兩天,那晚上就真的不用睡了,得端著家伙時刻準備著。想著我忽然有了個主意,要不去借只狗過來?爺爺臨去世前有一只老狗,那只狗給爺爺調教得成了精,現在二叔養在杭州,沒帶來,否則還能看個家護個院什么的。想著又沒用,螺螄爬得這么慢,幾乎沒有一點聲息,狗可能也發現不了。想到這點,我忽然意識到有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