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是血濃于水的母子關系，兒子找母親、愛母親豈非這世上最簡單不過的道理？

蕭離恨還在笑，他甚至笑出了聲:“我不是來送娘親回來的，她不會回來，因為這里不配！但她總要回來，得讓你看看她過得好不好。你知道我要送她回來，所以你派人去殺了車夫，毀了尸首，可惜你錯了，我既然要你看她，怎么可能只帶一個她回來？我讓謝輝他們來了，我要讓你天天看，日日見，看看你的親生女兒被你害成了什么模樣。你當然不想看，因此你殺了謝輝，殺了趙三才和丁胡孫，你想示威，想讓他們知道沒人能在武林盟殺人，除了你。但你決計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人能在武林盟殺人，殺的還是你。你不該打罵祖母，不該逼娘親嫁給人渣，更不該在那一年的子夜，拋棄那個人！”

蘇成志震驚地睜大雙眼，喉嚨發出更難聽的聲音，身體劇烈地抖動，可惜他已不能說話，喉管漸被割破，他只能用猙獰的神情表現憤怒。

曾經他的人生充滿榮耀和驕傲，現在卻只剩悲哀。他聽到心跳聲逐漸微弱，看到眼前風景逐漸模糊，他知道自己快死了，可他死不瞑目！

他看到了希望，他的親孫女跑到了這里，帶著一臉驚恐和不敢置信，大聲吶喊他的名字。他咧開嘴角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惡狠狠地瞪著蕭離恨，用盡畢生的氣力對著孫女說出兩個字:“報、仇！”

“噗——”鮮血從喉嚨里噴出，蕭離恨的掌拍到他喉間，一物飛出，釘入地底。

然后他帶著絕望與詭笑倒下了，他看到孫女哭著奔過來，看到妻子冷漠的臉，他笑了，他的孫女是個聽話的人，一定會替他報仇，一定！

蘇成志的劍已垂下，蘇厲男的劍卻握起。

“蕭離恨！”蘇厲男撿起斷劍，嘶喊著刺向蕭離恨，殺氣如烏云籠罩四方，就在前一刻她失去了摯愛的祖父，她失去了從小帶大她的親人，她必須要遵照祖父的遺訓，殺了仇恨，哪怕是她心儀的人。

這一劍當然沒能刺下去，能擋下天下第一劍的人，更能擋下她毫無章法的亂劍。

斷劍就夾在蕭離恨兩指之間，一動不動。

蕭離恨道:“你不該殺我?！?/br>
蘇厲男赤紅了眼，大聲道:“你殺了我祖父，我就該殺你！”

蕭離恨沉默了，他看著她的眼睛，那里沉淀著許多情感，仇恨、痛苦與無奈，他問:“你一定要殺我？”

蘇厲男震聲道:“一定！”

蕭離恨道:“是為你祖父，還是為你自己？”

蘇厲男一頓，遲疑了一下，才道:“自然是為我！”

“好、很好，”蕭離恨折斷了劍，把斷劍丟在她面前，眼里帶笑，“我等你來殺我?，F在，你也可以殺我，但你決計殺不了我?！?/br>
蘇厲男臉色一片慘白，劍就在她腳下，只要她撿起劍，她就能刺入蕭離恨的心臟?？墒撬眍澏?，她撿不起來，殺氣就像毒蛇一樣緊緊貼著她的肌膚游走，只要她動一下，就會鉆入她皮膚，撕裂她的心臟。蕭離恨在笑，但笑里卻萃著巨毒，讓她渾身冰冷，幾乎面臨死亡！

幸好她不是一個人，這世上不止她一人有劍。

“你殺了他?！鼻厥肋z站在了蘇厲男面前，高大的身軀替她擋下了寒氣。

“我殺了他，”蕭離恨看著秦世遺握緊的劍，“所以你也要殺了我？”

秦世遺道:“風無痕是你爹?！?/br>
蕭離恨笑了:“所以世上唯一知道他下落的人只有我?！?/br>
秦世遺的手背青筋凸起，但他的手依然穩如磐石:“你會告訴我？”

蕭離恨道:“為什么不會？”他眼里充滿自信，“難道你能殺得了他？”

秦世遺瞳孔一縮，呼吸有片刻停滯。他想起蕭離恨的話——“你之所以看到，是因為我出手速度比風無痕慢了兩倍?！?/br>
“你沒看到我的刀，”蕭離恨道，“你更看不到風無痕的刀?！?/br>
這不是假話，這是真話，蕭離恨能殺了天下第一劍，秦世遺卻不能，那秦世遺更不能殺了比蕭離恨更快的風無痕。

“但你也不必灰心，我能接下天下第一劍，但風無痕卻接不住真正的天下第一劍?！笔掚x恨道。

秦世遺問:“蘇成志不是天下第一劍？”

蕭離恨道:“他不是?！?/br>
秦世遺問:“真正的天下第一劍在哪？”

蕭離恨道:“可惜他已作古，”不等秦世遺驚奇地問，他繼續道，“但他傳人還在，在江湖上，沒人敢說他不是天下第一劍?！?/br>
秦世遺眼睛發亮:“他是誰？”

蕭離恨道:“前任武林盟主，龍傾寒?！?/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鍋……我設定了昨天早上八點發表，結果手癌寫成了“2817”年發表…………笑哭，今天雙更賠罪~

第26章第二十六章

蕭離恨走了。

秦世遺收起木劍，邁過蘇成志的尸首，就要離開。

蘇厲男抓住了他的胳膊，指甲深深嵌入他衣內，怨毒地道:“你不能走?！?/br>
秦世遺頭也不回:“為何？”

蘇厲男瘋了般大叫:“你們毀了一切，你們殺了我祖父！”

秦世遺無動于衷:“殺你祖父的不是我?！?/br>
蘇厲男怒道:“我祖父于你有恩，你卻眼睜睜看著他被殺！”

秦世遺沉著地問:“他是不是天下第一劍？”

蘇厲男道:“他當然是！”

秦世遺道:“如果我出手，他還是不是天下第一劍？”

蘇厲男愕然，天下第一劍絕不需要他人出手，他人出手相助，那就不是天下第一劍。所以秦世遺不能出手，他也想不到會需要自己出手，因為沒人相信天下第一劍會死。

蘇厲男頹然地倒在地上，掩面大哭，僅僅一個晚上的時間，她就失去了親人，失去了曾經愛過的人。

賀雁蘭走到她身邊，輕輕擁著她:“都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br>
蘇厲男痛哭:“祖母，你不恨么，不恨么？”

“恨？”賀雁蘭冷笑地摸著臉上的紅掌印，“我當然恨，恨不得那個人早點死，幸好他死了?！?/br>
蘇厲男正沉浸在悲傷中，她聽得到一些話，比如“恨不得他死”，但她也聽不清一些話，比如聲音微弱的“幸好他死了”。所以，她作出了錯誤的判斷——祖母也恨蕭離恨，也想殺了他！

這不能怪她，她趕到時沒有聽到蕭離恨的身世和殺人的理由，況且一個悲痛的人，不能指望她還存有理智和正確的思考能力。

恨意就在心中萌芽，然后茁壯成長，成為參天大樹，根葉盤根錯節，深扎地底。這不僅是為祖父，也為她。

她知道自己殺不了蕭離恨，但有一個人一定可以。

她去找了秦世遺。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