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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多吃幾杯,醉了便往房里睡覺去?!闭f得眾人笑了。 正在說時,卻見一個婆子來了,向賈母道:“外頭幾位爺都到了,老爺教請二爺過去廊上坐?!睂氂癖咀谫Z母旁邊說笑,聞得這一句卻變了臉色,也不則聲,只往賈母處看;誰知賈母沉吟一回,卻道:“既然你老子叫你,就往那邊去罷。你林大哥哥合薛大哥哥也這些日子沒見,一道說話也好?!睂氂駥嵵竿Z母出言攔阻,卻不想有這話說出來,一時頗有些垂頭喪氣,應了聲是,又向他母親同眾人告了一聲,方跟著婆子往外去了。 一時這邊擺上席來,眾人坐了。賈政雖輩分居長,位次卻較瑧玉薛蜨兩個低些,是以也并不敢任意,亦不曾問行令等事;見寶玉出來了,也未多說,止教他往席上坐了。那賈珍便留神細看,只覺林薛二人固然生得秀逸奪人,更兼談吐不凡,卻也瞧不出其他甚么,有心同他兩個說幾句話,奈何坐得遠些,只得罷了。過不多時,里面一場戲終,賈珍便忙同賈璉兩個起身,往里斟酒不提。 卻說瑧玉同薛蜨坐在一處,明見賈珍不住偷覷他,倒為詫異,隨即一想道:“是了,此人多半也非此間之人;他素日行止原同書中有異,如今見了我二人非書中原有之人,自然訝怪,想來也是看過那書的。只是不知是何來歷;前些年也曾著人查考,倒也沒甚么異樣,想來也不至有多少變故?!笔且孕南掳捕?,只坐在那處同人說話兒。 卻說賈母因恐賈政借酒令之機再行查考寶玉功課,是以只做忘記,便將行令之事丟開,眾人也并不提起。賈政本待教幾人行個雅令,奈何瑧玉薛蜨二人在座,不好就命行令的,是以也不曾提。于是眾人坐了一晌,眼見席散,瑧玉便往里辭了賈母,自同黛玉歸家而去。 如此過了元宵,又是正月十七。黛玉早起正瞧著家人收東西,卻見紫竹過來道:“大爺教告訴姑娘一聲兒,今日卻是北靜王府上請吃年酒,一會子過去的,教姑娘中午自吃,不要管他了?!摈煊裰膘o王府中尚無主事女眷,故不請各堂客,聞言應了一聲,自去料理,一時無話。 那廂瑧玉會了薛蜨,一徑往北靜王府而去?,懹褚蛐Φ溃骸昂枚硕说?,他又請起客來,卻不知是甚么意思?!毖ξH笑道:“這北靜王是個年紀輕的,素日也愛同那幾個年少的去頑;諸如浩然、晴方幾個,還有寶玉,也是常往他那府里走的。如今他又未娶妻,又不領差事,自然有閑工夫。只是不知怎生又想起咱們來?!?/br> 瑧玉卻也不知北靜王此舉何意,只笑道:“橫豎是有酒喝的,咱們且去的是?!毖ξH道:“罷,罷,又說出這小家子話來。他這人原有些古怪的,倒不知是那一家;我卻也不曾看透了他來?!币幻嬲f著,眼見將到王府,方將此事不提,二人下來,往府內而去。 及至府中,水溶已是在那里候著了,見他二人來了,笑道:“二位兄長一向不見,如今賞光前來,實實給足了我顏面?!币幻姹阋皇掷粋€,往里面坐了;里面原坐了幾個,不過是各家尚未娶親的王孫公子,彼此也相識,皆見禮過了;過不多時,卻見寶玉進來,見了他兩個,面上不免有詫異之色。一時問好罷了,各各歸坐。 那韓奇便向瑧玉笑道:“霦琳也不知做甚么,如今還不來。一會子他到了,是要罰他的?!爆懹裆形创鹧?,誰知事有湊巧,馮巖一腳踏了進來,笑道:“是那一個要罰我?”韓奇見他來了,忙笑道:“你來的正是時候。若晚來一刻,就要罰你了?!瘪T巖自往薛蜨下面坐了,笑道:“你這見風使舵的本事越發長進了?!l都像你一般不曾?若有坐席,必定第一個到。不知道的贊你不肯遲了,知道的卻曉得你不過是要嘴吃呢?!闭f得眾人大笑。 韓奇聞言倒也不惱,笑嘻嘻地道:“若說早,胤之兄合文起兄也早。你不敢說他兩個,卻只管說我?!瘪T巖道:“我也只說可說之人罷了?!毖粤T也不再同韓奇說話,自去同薛蜨講說不提。韓奇也自同陳也俊等人談論,暫無別話。 過了半晌,薛蜨見韓奇不留意這邊,乃偷問馮巖道:“晴方卻怎生得罪你了?”馮巖笑道:“他何曾得罪我來。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毖ξH情知他瞧韓奇不過,也不肯強他,乃微笑點頭,便將此事丟開,又同他說其他閑事。 一時眾人聚齊,大家都見過了,然后吃茶。原來北靜王府中本有小戲,又有唱曲兒的小廝;這時擺上酒來,依次坐了,水溶便命小廝過來讓酒,眾人喝了一回。水溶因笑道:“咱們難得在一處,若只悶頭喝酒,倒為無趣,不如行個令來?!币娊渣c頭應是,乃笑道:“如此咱們便推晴方作令官,看他說個甚么令?!?/br> 韓奇聞言便笑道:“我于此上平常,少不得發個簡單的來?!币幻嬲f著,早見人斟了一海酒來,端起來一氣飲盡,卻依舊在那里想。陳也俊見他如此,便屈指在桌上敲道:“我擊鼓了,再不得,先罰你三大海?!表n奇忙道:“我已得了,酒面就說這真假二字。要室內生春一件東西,說兩句詩來;一句這種物事是真的,另一句卻是假的?!币幻嬗窒刖频?。寶玉見他半晌不得,乃悄拉他同他說;韓奇聽了連連點頭,又道:“酒底要席上生風一樣東西,不拘舊詩、成語、俗話,只要說得便可?!?/br> 眾人聞他說,皆笑道:“倒罷了,你先說來?!表n奇便道:“朱雀橋邊野草花,隔江猶唱后庭花。一個真花,一個假花?!毖粤T,飲了門杯,往盤中夾了塊鴨脯,笑道:“春江水暖鴨先知?!痹捯舴铰?,陳也俊笑道:“這卻也容易?!表n奇笑道:“我自己限酒面酒底,難道限我不會的不成?幸得是我先說,不然也不得了?!?/br> 如此令完,下該陳也俊,便道:“僧言古壁佛畫好,一川如畫敬亭東。一個真畫,一個假畫?!痹缬腥苏迳暇苼?,陳也俊一氣飲干,笑道:“桃花流水鱖魚肥?!蓖炅肆?。 下該馮巖,便道:“不教胡馬度陰山,霓為衣兮風為馬。一個真馬,一個假馬?!闭f完,飲了門杯,道:“休將白發唱黃雞?!彼芤娝f得甚順,笑道:“霦琳原來深藏不露?!币幻娼倘颂嫜ξH斟上了,聽他道:“蘭陵美酒郁金香,自把茶甌當酒斟。一個真酒,一個假酒?!闭f罷,飲了門杯,拈起一枚杏干,道:“深巷明朝賣杏花?!?/br> 薛蜨說罷,下該瑧玉,便道:“茶中故舊是蒙山,聊持杯酒當茶甌。一個真茶,一個假茶?!北娙寺勓杂中?,蓋因他同薛蜨所說恰好相應,皆道:“顯見的你兩個好了?!庇谑乾懹耧嬃碎T杯,道:“甑中枸杞香動人?!比绱讼略撍?,只聞他道:“安得化云便從龍,提攜玉龍為君死。一個真龍,一個假龍?!?/br> 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