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近就能聞到一陣貴族常用的香水味。艾嘉剛皺了皺鼻子，他就立刻抓起袖子聞了聞，緊張兮兮，“怎么了？不好嗎？”

開什么玩笑，要是好才怪了。李嘉圖打得什么主意，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得一副內侍之臣的模樣？他委婉地提出意見，“嗯，陛下——你這是，不想被人認出來嗎？”

“那倒不是?！崩罴螆D關上門，向他走近幾步，那股撲鼻而來的味道讓艾嘉開始后悔上來找他了?！霸谑锥?，我不管打扮成什么樣都會有被認出來的可能。不過如果我身著便裝，大家就明白我現在不想被認出來?！?/br>
盡管李嘉圖浮夸的穿著一點也沒有便裝的意思，但他似乎堅持這樣認為。艾嘉不覺得自己有能力改變這一觀念，于是沒有再提出意見，轉而跟在了他的身后。

“你從來都不愿意走在我的前面?！崩罴螆D抱怨說。

“您是國王，陛下，不應該有人走在你身前?！卑握f，“況且我曾發誓要永遠站在您身后?！?/br>
“那又不是字面意思?！崩罴螆D放慢了腳步，與他并肩。艾嘉正要也放慢腳步再次走在他身后，就被一把拉住了手，“陛——”“你們的美德是什么來著？服從，服從?！?/br>
艾嘉只得放棄抗議，與他并排前行。過了一會兒后他還是忍不住說：“陛下，我擔心如此沒有國王氣派的樣子被您的子民看到會產生不良的影……”

“糾正一下，不是誰的子民，是維渥的公民?！崩罴螆D轉頭看向他，笑盈盈的，“還有，叫我什么？”

“……李嘉圖?！?/br>
“哎?！崩罴螆D拖著長聲答應著，臉上的笑容有些膩人。

艾嘉不禁移開目光，直到兩人到達宮外時也沒敢再看他一眼。?

☆、書之王國

?　　宮里的人放假的放假，休息的休息，整個王宮比往日更加靜謐。但一出海蓮娜神殿，一股小吃的香氣就隨著傍晚的風一同撲面而來，連同嘈雜的喧嘩聲一同入耳。

大街上燈火通明，驅走了所有的睡意與沉悶，艾嘉自從來沃韋城之后還從來沒有以游玩的心態上過街，一時間覺得有些新鮮，忍不住四周望了望。四周人頭攢動，連肩接踵。

萬神節不愧為維渥最盛大的節日，尤其是今年因為市民共同出力粉碎了一場陰謀而有了更為特殊的寓意。整個城市的居民似乎都離家上街，塞滿了大街小巷的所有空隙。到處都是徹夜不收的小攤，趁機想大撈一筆的商家進足了貨，給出了各種各樣的噱頭，生意興隆。

李嘉圖一路上不斷地和迎面走來的路人打招呼，卻并沒有因為微服上街被認出來而引起sao動。

被所有路過的人矚目的感覺并不是那么好的，尤其是在這種姿勢下。艾嘉有些不自在，試圖將手縮回來，但察覺到他這種意圖的李嘉圖將手攥的更緊了。

“別緊張?！彼穆曇糨p快，“讓別人議論去吧，反正我是不會放手的?！?/br>
艾嘉隱約感覺到今天的李嘉圖有些不對勁，不對勁得讓人想起了很久以前飛翔號上的夜晚那個過分的玩笑。

那天的李嘉圖也是這樣……做出令人困擾的舉動。但今天似乎有所不同？又或者說不同的其實是他？

那么，究竟是哪里不同呢？

但他還沒來得及深想，就看到李嘉圖眼睛一亮，撒開他的手就鉆進了涌動的人潮之中，留下他一個人孤身站在充滿異國情調的大街上，思緒紊亂。面對不計其數的陌生人不知所措，多年來第一次感到漫無方向。

艾嘉看著自己舉起的手，五指抓攏，又松開，呆滯片刻。直到有人踩了他一腳，又被幾個說笑打鬧著的年輕人擠到一邊，這才反應過來。

人頭中突然多出了一只高舉的手，用力揮動著，“艾嘉！艾嘉！”

過了好久，那個被汗打濕而又顯得亂蓬蓬的棕色腦袋從兩個親密接觸的戀人中間擠了過來。

李嘉圖得意地笑著，手中舉著兩根穿著紅色果實的竹簽，那副表情讓人忍不住想起“邀功請賞”一詞，“這是我家鄉的特產，糖葫蘆。小時候最喜歡了?！?/br>
家鄉？特產？他的家鄉理應是沃韋城吧，怎么聽這口氣像是在說偏遠的南康丹或者極北之地諸國一樣？艾嘉忍不住笑了，“我從沒聽說沃韋城還有這樣富有異國情調的特產?！?/br>
李嘉圖把糖葫蘆遞到他手上，空出來的那只手捏在他嘴角上，向上提了提。

“陛——”

“閉嘴?！彼f著笑了，“對嘛，多笑笑才好。老板著臉會長皺紋的?！?/br>
他放開后，艾嘉有些惱火，將那串糖葫蘆塞回他手中，“陛下，這樣的行為是很不禮貌的?！?/br>
“別那么小氣。你不是最推崇那個什么來著——服從的美德嘛?！?/br>
服從的美德可不是這么一回事。艾嘉生著悶氣，假裝沒有看到他再次遞過來的糖葫蘆。

“真的不試試？這可是很好吃的?！崩罴螆D邊啃邊說，嘴角沾滿了亮晶晶的糖屑，“我家鄉的孩子們都喜歡。小時候我們總是在冬天的雪地里瘋玩時吃，手凍得生疼，舌頭黏在冰糖上……還真是懷念啊?！?/br>
一時間好奇戰勝了冷戰的決心，艾嘉看向他的側臉。這樣的經歷——可真不像是一位王子的童年。

注意到他的目光，李嘉圖露出笑容，將糖葫蘆舉到他面前。

艾嘉猶豫片刻，還是接了過來，警惕地打量一番，放進嘴里。

“怎么樣？”李嘉圖眨著雙眼，一臉期待。

“好?！焙盟?。但艾嘉不忍心說出實話，“挺不錯的?！?/br>
李嘉圖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繼而失笑，伸手把他的那串拿回來，自己啃了一口，“你還是不會說謊啊，艾嘉?！?/br>
艾嘉有些尷尬，移開目光，許久后憋出來一句：“唉，其實吧，真的挺——”

李嘉圖再次消失在人群中。

……這個混蛋。

又過了一會兒，李嘉圖在一群貴族名媛的簇擁下向他走近。

“基金會怎么樣？”

“放心，一切都好。你上回吩咐的在索德西涅的投資已經全部到位，等歸來者大道修通后，從這里通往南康丹的時間至少可以縮短半個月?！?/br>
“很好，新的募捐活動呢？”

“貴族圈內捐款在宮廷晚宴上就完成了，萬神節的最后一天會進行市民的公開捐款?！?/br>
佩珀小姐說到這里時，李嘉圖忽然眼前一亮，揮著手向艾嘉沖過來，但目標卻是他的身后。

一驚一乍的。自從萬神節之亂平定后，李嘉圖又開始做一些毫無君王氣質的事了。

艾嘉皺了皺眉，轉過身來。他身后，蕾拉修女和出版商并排站著，李嘉圖在他們面前手舞足蹈?！啊杩钸_到一定數目，可以減免稅款。更何況你可以得到社會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