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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多可惜,要不然還能走個體特生,很多大學招體特生夠一本線就行?!?/br>杜暄寫作業的手停了停,說:“他想要上的那個大學和專業不招體特生?!?/br>周曼嘖一聲:“你看吧,我當初就說別去當什么體特生,老老實實念書多好,訓練多耽誤時間?,F在這又半途而廢,落下那么多功課,怎么可能補得起來了?”“他可以的?!倍抨巡⒉簧鷼?,只是淡淡地說,言語中絲毫不容置疑。周曼看了看他,放下手里的牌子換了話題:“明天出分了第一時間告訴我一聲?!?/br>杜暄“嗯”一聲,又低下頭去繼續寫作業。周曼輕輕地走了出去,杜暄清晰地聽到了一聲關門的聲音。他扭頭看了一眼緊緊關閉著的房門,又摸了摸那塊金燦燦的獎牌。小安,你可以的,加油!我們都加油!周二的時候,林廷安一天往三樓跑了五趟。孫睿笑著跟杜暄說:“你的督學又來了?!?/br>林廷安無心去搭理孫睿,只是焦急地問杜暄怎么還沒出分。孫睿說:“分數是早就出來了,只是全市排名還沒有出來而已……不過估也估得出來?!?/br>“多少多少?”林廷安一疊聲地追問,他總覺得在出發前那種心慌意亂的感覺不是個好兆頭。“年級第一,領先第二名能有三十多分,全市前五十是板上釘釘的?!睂O睿嘖嘖嘆氣,指著杜暄的腦袋說,“你這種人活著就是全民公敵?!?/br>林廷安長長地松口氣:“嚇死寶寶了?!?/br>杜暄說:“早告訴你別擔心了,我什么成績你應該挺清楚的啊?!?/br>林廷安抹一把冷汗:“就是緊張嘛?!?/br>三個人正說著,杜暄的班主任牛老師拿著厚厚一沓子打印紙走過來,看到他們就眉開眼笑地說:“杜暄,祝賀你!”林廷安“嗷”一嗓子就撲了過去:“排名出來了是嗎,多少名、多少名?”四十多歲的牛老師大概是高興壞了,竟然也頑皮地把手背到身后:“猜?!?/br>“五十?”林廷安順著孫睿的話猜了個保守的數字。牛老師搖搖頭:“少年,膽子要大一點兒嘛?!?/br>“三、三十?”孫睿說話都有點兒結巴了,就連杜暄也瞪大了眼睛。牛老師繼續搖頭:“這也太沒追求了?!?/br>“總不能……進前二十了吧?”孫睿死死拽著杜暄的胳膊,激動得聲音都有點兒抖,“咱們學校還沒出過這分呢?!?/br>“十七!”“我……cao牛逼??!”孫睿忍不住大喊起來,喊完了才意識到老師就在身邊站著。牛老師也是高興壞了,只是指指孫睿并沒有說什么。杜暄有點兒反應不過來,他愣愣地問;“全區第十七?”“全市?!?/br>“全市!全市!全市!”林廷安抓著杜暄的肩膀使勁兒搖晃著這,“杜暄你全市第十七!”杜暄有點兒懵,被林廷安晃悠站不住腳,孫睿一把抱住杜暄:“牛逼??!”林廷安瞬間把“全市第十七”拋到了九霄云外,一巴掌推得孫睿松開了手,后退了兩步。“我……”杜暄站穩腳,定定神,“那么牛逼嗎?”牛老師實在是忍不了了,又不忍心打斷他們的狂歡,只好假裝沒聽見,抱著名單去了辦公室。林廷安看著杜暄:“全市第十七,杜暄,放眼全中國,所有的大學隨便你挑了?!?/br>杜暄:“我已經挑好了?!?/br>拿著全市第十七的排名,杜暄驟然覺得壓力大了起來。這事兒就是這么的奇怪,他全區十幾二十名的時候覺得北醫大信手拈來十拿九穩。等爬到全市十幾名的時候,總覺得一模是撞了狗屎運。林廷安安慰他:“你別緊張,真的,一模最難了,如果一模能考好,高考肯定沒問題的?!?/br>杜暄把上所有的做標注的重點題挨個挑出來打算重新做一遍,他咬著筆說:“我心里不踏實,概率這部分我還是有漏洞,我得……”林廷安站起來,把杜暄的書本一合:“走走走,今天不上夜自習了,早點兒回家?!?/br>杜暄指指坐得滿滿的自習室,壓低聲音說:“你看,大家都在忙著復習呢?!?/br>林廷安耷拉著嘴角哼唧:“我想早點兒回家,你陪我,行嗎?”杜暄看著桌子上厚厚的一摞練習冊,咬了咬牙:“行吧,走?!?/br>已經四月底了,天黑得晚,兩個人離開學校時太陽還顫巍巍地掛在樓后面。林廷安說:“高考結束后,咱倆出去旅游吧?!?/br>杜暄心不在焉地說:“嗯,行?!?/br>“我們去海邊吧?!?/br>“行?!?/br>“就我們倆個?”“好?!?/br>林廷安站住腳,認真地說:“杜暄,你有想過萬一考不上北醫大會怎樣么?”杜暄愣了一下,慢慢地搖搖頭:“說實話,沒有?!?/br>“我想過?!绷滞采靷€懶腰,書包堪堪懸在他的右肩邊上,要掉不掉的。他很瘦,制服褲子掛在胯部,褲腿堆在在腳踝邊,白襯衣的第一顆扣子永遠不扣,露出好看的脖頸線條。他就這么站著,懶懶散散的,可整個人卻放出一種從容自信的光彩。“哦?考不上會怎么樣?”杜暄問。林廷安說:“你可以考復旦醫學院,還可以考川醫。如果你考川醫,我就可以去考中國民航飛行學院,就在四川的廣漢,距離成都47公里,坐火車半個小時,一天有七八趟車,二等座才18塊錢?!?/br>杜暄看著林廷安,竟然說不出話來。林廷安:“中國民航飛行學院當然比北航差得遠,但是它的飛機駕駛專業全國第一,當然我也可以學別的。四川距離我老家很近,周末或者小長假我們可以一起回家蹭點兒好吃的,我奶奶做的小鍋米線是全天底下最好吃的?!?/br>杜暄……林廷安說:“如果你要考復旦的醫學院,那我只有去考濱州飛行學院。雖然名字慘點兒,但是是全國第一個招飛行的本科,業內也很牛的,不過山濱州距離上海有點兒遠就是了?!?/br>夕陽在林廷安身后緩緩墜下去,他的頭發上被鍍了一層金,杜暄覺得有點兒睜不開眼。林廷安說:“我不知道你在緊張什么,但真正應該緊張的人應該是我吧。畢竟你要考好了,我就得拼死上北航,你要是考砸了,我就可以輕松一點兒去考個二本就挺好?!?/br>杜暄脫口而出:“不準!你必須上北航?!?/br>林廷安笑一下:“你又不在北醫,我上北航干嘛,離你那么遠我才不干?!?/br>杜暄著迷地看著他,這個人,即便從大大小小的賽場上退下來,脫去張揚的短跑服,收起凌厲的眼神,但那種經過反復磨礪的從容和自信已經刻在他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