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廷安悄悄摸摸杜暄的手:“下午考完我等你?！?/br>
杜暄:“加油?！?/br>
不知道是不是學圣的鼓勵有加成作用，林廷安覺得自己總體考得還挺順利，最后一科考完后他興奮地對杜暄說:“能前進多少名我說不好，但是應該能留在實驗班?！?/br>
杜暄笑著說:“真的？那么棒！”

林廷安得意地說:“要不是史地政拖后腿，我還能考得再好點兒?！?/br>
兩個人在校門口被孫睿截住了，孫睿說:“寒假有安排嗎？”

林廷安攤攤手:“我和杜暄都有比賽?！?/br>
孫睿遺憾地嘆口氣:“想約你們去泡溫泉的?！?/br>
林廷安眼睛亮了一下，期待地看一眼杜暄。

杜暄問:“想去？”

“你有時間嗎?！?/br>
“泡溫泉也就待個一兩天。這點兒時間還是有的?！?/br>
孫睿一拍巴掌:“那咱們一放假就去，待個三兩天的。林廷安你叫上鄭子巖和他那個女朋友吧，人多熱鬧還能便宜點兒?！?/br>
林廷安著急忙慌地掏出手機就要給鄭子巖發微信，杜暄一把攔住他:“你先回家問問，萬一家里不同意呢？”

“只要是跟你出去，他們絕對同意?！绷滞沧孕诺卣f。

孫睿做了個牙疼的表情。

杜暄:“能去不能去的，放假前再定吧，也么也得等成績出來，考不好恐怕只能去培訓部了?！?/br>
林廷安的興趣全都被“溫泉”兩個字挑了起來，整個人都處于興奮狀態，一路說個不停。

杜暄這么多天一直壓抑的心情也被林廷安說得好起來:“行，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可以好好玩?！?/br>
林廷安:“那你努力說服阿姨同意你去啊?！?/br>
杜暄點點頭:“我努力?！?/br>
等杜暄推開家門時，關于溫泉的一切美好構想忽然就成了虛幻——

客廳里沒有人，但是父母臥室的房門緊閉著，里面傳來周曼壓抑的哭聲。

杜暄隨手扔下書包，敲了敲房門后推開了門。

周曼抬起眼睛看著杜暄，她已經懶得再做任何掩飾了。

第74章

杜暄站在臥室門口,看到大衣柜的抽屜是打開的，里面翻得一團亂，他有些艱難地問:“出什么事兒了？”

周曼抹一下眼睛,拍拍身邊的沙發說:“小暄過來,我問你點兒事?！?/br>
杜暄走過去:“什么？”

周曼吸口氣，給自己鼓鼓勁兒后問:“如果爸爸和mama離婚,你跟誰過？”

杜暄猛抽口氣，迅猛而來的尖銳痛楚把他整個人都淹沒了,他覺得自己的心在飛速下墜,怎么拽都拽不起來。

“小暄？”周曼自顧自地說,“如果可以忍，我想忍到你高考完的，但是……”

杜暄被下墜的心扯得站不住腳,晃了幾下之后還是坐在了床邊。

他看著mama，周曼的眼睛里都是一片廢墟，世界坍塌的灰燼無窮無盡。杜暄提了口氣想要說點兒什么，可張了張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周曼在一片淚雨中看著兒子沉默而模糊的面孔,不由得慌亂起來，她想到了最可怕的后果。于是一把攥住杜暄的手臂，猛烈地搖晃起來:“杜暄、杜暄,你說話啊，你跟誰？杜暄，你跟mama吧，只有mama是最疼你的,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杜暄被手臂上傳來的痛感驚醒，他穩住身子，試圖讓混亂的大腦也穩下來:“到底怎么了？發生什么事兒了？”

周曼停止搖晃，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最終還是一把把杜暄摟進懷里再次痛哭起來。

杜暄茫然無措地坐在那里，任由周曼抱著自己哭得不能自已。那哭聲漸漸變得高亢尖銳，像電鉆一樣鉆進自己的腦髓，攪得整個大腦的疼痛不已。

杜暄不確定這個家會不會散，但是他百分百確定自己馬上就要灰飛煙滅了。

“嗡嗡嗡”幾聲手機震動發出的聲音在尖銳的哭喊聲中鉆進了他的耳朵，腿部傳來的輕微振動把一直壓在杜暄心頭的濃重的陰云震開了一絲縫隙。

林廷安！一定是林廷安！

杜暄急速地喘兩口氣，不管不顧地甩開周曼雙手的鉗制掏出手機。

屏幕上，林廷安發來微信的提示閃動著:“我媽同意了，哈哈哈哈哈哈?！?/br>
杜暄盯著手機，怔了幾秒后才意識到林廷安在說什么:期末考試、寒假、溫泉、聚會……這一切美好的打算在幾分鐘之前還是他憧憬的，讓他快樂和幸福。那個時候，他唯一發愁的是怎么安排時間更合理，而現在，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出什么安排。

還有什么可安排的呢？這個家，終歸還是連虛假的平和都維持不下去了。

周曼一把攥住杜暄拿著手機的手，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小暄，你聽沒聽見mama說的話？你倒是說話啊。你跟誰？你跟mama的對吧？你跟mama好不好？”

杜暄眨了一下眼，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哭不出來，就算心里汪洋一片，也沒辦法從眼里流出一滴淚。

他閉了閉眼睛，一陣澀澀的痛感傳來，他忽然覺得自己特別可笑:兩天前還大言不慚地對林廷安說什么“不要虛假的平和”，如今現實擺在眼前了，可自己卻只是一條惶惶不安的喪家犬！

喪家犬哪里來的自信說“我會勸他們分開”呢？多么可笑！

周曼被杜暄的沉默嚇壞了，她歇斯底里地叫起來:“不行！你必須跟我，孩子都是跟mama的！我要去跟他打官司，法律一般都是判給媽的?！敝苈崎_杜暄站起來，在屋子里氣急敗壞地轉了一圈之后茫茫然呆立在當中。

房間里出現了短暫的寂靜，就這么幾秒鐘的寂靜讓杜暄靜了下來，他終于能安安靜靜清清楚楚地對自己說:這個家，散了！

這句話緩緩而沉重地砸進自己的心里，擠占了他所有的意識，當他終于避無可避地接受了這個現實時，他也

終于冷靜下來去考慮一個問題:

爸爸mama離婚了，跟誰？

這個問題，其實不用怎么費心去想，事實上從一開始產生這個念頭，他就沒有想過跟著父親生活會是什么樣的。

mama嚴厲甚至苛刻，固執乃至偏執，但是在杜暄的記憶里，mama的人生只有兩件事:要么工作，要么無比嚴格地管著自己。那種管理讓他厭煩和崩潰，他不止一次想象有朝一日可以脫離母親的束縛自由生活，現如今，機會來了，可他卻毫無離開的想法。

這個時候，他才驚覺相對母親，父親是個更陌生的存在，這幾年尤甚，他連想都想象不出跟著父親生活會是什么樣的。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孤零零的身影，落寞而凄涼地跟在幸福的一家三口之后拖拖沓沓地走著，那是周宸！

杜暄一激靈，費力地咽口吐沫，干澀的嗓子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