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笑了一下：“能看出來啊?！?/br>
“跟兔子似得誰看不出來啊，”林廷安著急地追問，“你到底怎么了，說啊?！?/br>
杜暄說：“剛被我媽罵了一個多小時。初三提前一周開學考月考，今天公布排名，我考了年級第八?！?/br>
“第……第八？”林廷安嚇懵了，“考試的時候你病了？”

杜暄搖搖頭。

“考試遲到了？”

“怎么可能?！?/br>
“那你是怎么搞的啊，”林廷安說，“你不可能考這樣的?！?/br>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倍抨颜f，“誰能保證永遠是第一名啊?！?/br>
林廷安噌地站起來，在屋子里轉了一圈，急得臉都有點兒紅：“哎，杜暄，你這是怎么了？”

杜暄坐在床上，看著林廷安心急火燎地樣子忽然特別快樂。

并不是林廷安著急的樣子讓他快樂，而是林廷安為他著急讓他快樂。

mama也著急，但是那種著急讓杜暄壓抑和痛苦；林廷安的著急讓他感到溫暖，有一種被人期待和關心的溫暖的感覺。這種溫暖的感覺讓杜暄快樂，也讓他有一種幸福感。在這一刻，他甚至有點兒后悔，自己的所謂“策略”是不是太幼稚、太沖動了，看把林廷安急的。

杜暄拉住滿屋子轉的林廷安：“別急?！?/br>
“能不急嗎，你要考師大附的啊，師大附的直升班啊，年級第八的話全市排第幾啊，進不了直升班了吧，英語實驗班能進嗎？總不至于上不了線吧？”

杜暄看了林廷安一會兒，忽然說：“小安?！?/br>
“??？”林廷安愣了一下，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脖子，“怎么聽著這么別扭？”

“廷廷？”

“得得得，你還是叫我名字吧?！绷滞矓[擺手，“我雞皮疙瘩全起來了?！?/br>
“你別急啊?！倍抨训穆曇衾锒紟е?。

“我這不是替你……”林廷安說了半句忽然頓住了，他看了看杜暄，杜暄正在拆禮物盒子，眼眶雖然還有些紅，但看起來并不沮喪——他甚至還在笑，他媽的笑得還挺蕩漾！

林廷安拖著椅子坐在床邊，盯著杜暄問：“為什么我覺得你一點兒都不難過？”

“是嗎，”杜暄從盒子里拆出來一幅非常漂亮的油畫，畫的是夕陽下的海岸，“謝謝你?！?/br>
林廷安一把把畫扒拉到一邊，盯著杜暄說：“你連續三次沒考好?！?/br>
杜暄抬起眼睛來看他一眼，點點頭：“嗯?！?/br>
“現在想想好像你每次都不是特別難過?！?/br>
“是嗎？”

“聯考之后聽你彈琴，我還覺得你挺高興的?！?/br>
“嗯，是挺高興的?！?/br>
“你為什么不難過？”

“我為什么要難過？”杜暄問，“畢竟也沒有很差啊?！?/br>
林廷安慢慢地說：“杜暄，你……”

杜暄忽然打斷他，輕聲但是堅定地說：“我故意的?！?/br>
“??！”林廷安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么，傻愣愣地看著杜暄，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是在，故意氣你mama嗎？”

杜暄搖搖頭：“不是?！?/br>
“杜暄你瘋了吧！”直到這時，林廷安才真正意義上反應過來杜暄在說什么，嗓門立刻飚了上去，“你簡直是，簡直，簡直是瘋了……”

“噓！”杜暄在嘴前豎起一根手指，“小點兒聲，你想我被打死啊?！?/br>
“杜暄，”林廷安坐在杜暄跟前，“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嚇死我了?！?/br>
杜暄露出一個狡黠的笑，眼睛亮晶晶的：“我不想讀師大附中?！?/br>
“為什么啊，師大附中多好啊?！?/br>
“能考進師大附的是全市最好的學生，我即便進了師大附也就是個中等水平?！?/br>
林廷安皺緊眉頭說：“你的意思是你非要當那個第一名？當不了第一就寧可不去？就跟你不跑200米一樣？”

杜暄搖搖頭：“我當不當第一無所謂，但是我媽一定會讓我當那個‘第一’，在師大附，我不可能達到她的要求?！?/br>
“你不試試怎么知道呢？”林廷安焦躁不安地說，“你要去試試啊?！?/br>
杜暄笑了一下：“你知道我最差的是哪兩科嗎？”

林廷安說：“數學和物理，但是那也不差啊，只是沒考第一而已，你總不能要求自己所有科目都考第一吧？”

杜暄冷靜地說：“我從初一起就上數學輔導班，物理是從初二開始上的，有時候還會找一對一家教重點補習這兩科?？杉幢闳绱?，我的數學和物理也從來沒有考過第一，有時連前三都進不去，這說明我在這兩科上的確能力有限?！?/br>
林廷安的眉頭越皺越緊，他不懂這跟故意考砸有什么關系。

杜暄壓低聲音說：“我問過高中部的老師，高中的數學和物理相當的難，不是你用心就一定能學好的，我覺得我未必能學得好。如果在師大附，我真的會被碾壓成渣，到那個時候，你想我mama會怎么做？”

林廷安想了一下，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哆嗦，他說：“你學文不就好了？”

杜暄遙遙頭：“我不學文，我想學醫科，可我mama想讓我學金融，那個……我不想學?！?/br>
林廷安問：“周阿姨不同意你學醫嗎？”

杜暄搖搖頭：“她認為學醫時間成本太高，掙的不多壓力還大?！?/br>
林廷安無言地看著杜暄，覺得在“理性”這個領域，杜暄跟周曼真是親母子，能把各種利害關系考慮得那么清楚是件挺嚇人的事兒。

杜暄深深吸口氣，看著林廷安慢慢地說：“而且，我想高中過的舒服一點兒，這三年我真是受夠了?！?/br>
林廷安說：“可你留在三中，周阿姨該逼你念書還是會逼你念的啊?！?/br>
杜暄苦笑一下：“三中的尖子生和師大附的中流，哪個壓力大？”

林廷安沉默了半晌，默默豎起一根大拇指：“我服?！?/br>
四月，在接受了楊一鳴三次咨詢自后，杜暄迎來了第二次重點校聯考。這次馬靜給杜暄立的目標是全市80名，而杜暄考了112名。

全年級的老師都在哀嘆最穩妥的那個尖子生成了最大的意外，同學們在私底下議論紛紛，很多人看向杜暄的眼神里滿是憐憫，當然也不乏幸災樂禍的，杜暄倒是很從容。

孫睿說：“你這個幅度有點兒大了啊，已經有人開始議論你之前的成績有問題了?！?/br>
杜暄冷笑一聲：“也就只剩下背后惡心人的本事了，多余搭理他們?！?/br>
孫睿無可奈何地說：“您倒是心寬?！?/br>
“我什么水平，還輪不到他們來下論斷?！倍抨训卣f，“手下敗將而已?！?/br>
這時，趙老師第一次找杜暄談了簽約三中的事兒，杜暄說需要回家跟mama商量一下。

杜暄回家的時候，杜建成臉色陰沉地坐在沙發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