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就覺得天旋地轉：人家都說了“不足為外人道也”，還寫了那么多留給后人，做人真沒誠信！

早晨下樓時，杜暄看到林廷安靠在樓道里，手里拎著一本語文書嘴里念念有詞。

“干嗎呢？”

“，”林廷安嫌惡地看一眼，“那么長，怎么背？”

“這還長？”杜暄說，“給你見識見識?！彼麖臅锇逊鰜泶蜷_攤在林廷安跟前，“來開開眼?！?/br>
林廷安跟看鬼一樣看著書頁：“你確定這是要背的？背的？背的？”

“嘖嘖嘖，想必你還不知道你初二下學期要面臨什么吧？”杜暄把書翻了兩頁，“看，你的，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林廷安的身體晃了兩下，直接就往杜暄身上倒：“死了，死了，讓我安眠吧?！?/br>
杜暄撐著他，用書脊敲林廷安的腦袋：“死了也要背，背完再死也來得及?！?/br>
“可以預見，期末考以后我會斷條腿?！?/br>
杜暄想了想：“不會，放心吧。我保證你及格?！?/br>
“真的？”林廷安噌地一下子站直了，“你能讓我及格？”

“差不多吧，我不太清楚你語文到底有多差，不過即便不及格也不會差太多?！?/br>
“怎么做怎么做？”林廷安緊張地拽著杜暄的胳膊，“你一定要讓我及格啊，我媽答應我及格了寒假帶我出去玩?！?/br>
杜暄想了想：“先把默寫篇目背下來吧，還有三周，你這個星期先背和?！?/br>
林廷安翻翻手里的書：“行?！?/br>
“然后再把所有現代文的生字詞和成語都畫出來，把文常都整理出來?！?/br>
“……”林廷安結結巴巴地說，“這些……都要……這……一個星期弄完？”

“畫字詞能要多長時間？有兩個晚自習就畫完了?！?/br>
林廷安咬著牙：“行，就聽你一次?！?/br>
周五的時候，杜暄在樓道里撿著一個絮絮叨叨念經的“小和尚”。

“背下來了嗎？”

“湊……合吧?！绷滞部嘀樥f，“古人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背吧，”杜暄從林廷安手里把書拿過來，“走到學校，正好把這兩篇都背下來，開始！”

林廷安咽口吐沫：“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忘……忘……”

“別汪了，我這兒沒有rou骨頭?！?/br>
林廷安推了杜暄一把：“滾一邊去，我就是打個磕巴而已，我記得的，不就是‘忘路之遠近’嗎？”

杜暄哈哈笑著：“快背?！?/br>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林廷安正好把兩篇文章都“忘忘忘”地背完。杜暄說：“周日下午你有事兒沒？沒事兒的話去半影吧，我給你理理考試重點?！?/br>
“保及格嗎？”

“不保?！倍抨颜f，“但肯定比裸考要強點?！?/br>
林廷安想了想：“干嘛去那么遠？去我家不就行了？”

杜暄：“你爸媽在家嗎？”

“在啊，不在誰給我做飯？”

杜暄說：“那就去半影，去不去？”

林廷安嘆口氣：“去去去，唉，有求于你真是受憋屈啊，我媽那么喜歡你，你比我都得寵有什么可怕的？”

杜暄懶得搭理他，揮揮手上了三樓，林廷安垂頭喪氣地走進班里跟韓莫說：“星期天下午我不去打球了?！?/br>
“為什么？”韓莫失望地說，“我都約好場子了，你最近不是挺愛打球的嗎？”

“唉，”林廷安趴在桌面上，“我找了個語文家教?！?/br>
周日下午，林廷安不甘不愿地把語文書翻出來：“你不會讓我寫篇作文吧？”

杜暄：“放心，你寫了我還得看，我沒那么自虐?！?/br>
林廷安放了心：“我請你喝奶茶?！?/br>
林廷安招手叫人點餐，走過來的依然是那個青年。杜暄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滿心巴望著這人已經忘記自己了。

青年笑著說：“還喝橙汁嗎？”

杜暄……

“兩杯奶茶?！绷滞舱f。

“好的?！鼻嗄曜呋匕膳_。

林廷安湊過去問杜暄：“你每次都點橙汁？你跟他很熟？你來過幾次？”

杜暄翻開語文書：“是，不熟，兩次?！?/br>
“那他怎么知道你點橙汁？”

“人家記性好，不像你，一篇課文背一個星期，過了一個周六就忘一半?！?/br>
林廷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不是‘短暫記憶法’嗎？一般都這樣，考前玩命背，一考完就忘光了?！?/br>
杜暄用筆指指書：“看著，聽講?！?/br>
第22章

杜暄的整理重點很簡單：100分的語文卷子，字音字形文學常識成語辨析等基礎通常占15分，課內文言文占15分，默寫占6分，這些內容全都來自書本，都是死知識背一背就行。作文40分，只要夠字數不跑題就有24分，這些加一起就有60分了。

“你現代文和語言運用題不可能一分都不拿吧？”杜暄問。

林廷安看著杜暄畫在紙上的數字，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對啊?！?/br>
“一看你平時上課就不聽講，這些老師肯定講過?！倍抨汛链習?，“今天先給你把文言文挨個講一遍，你下個星期的任務除了再背幾篇文言文和詩詞以外，就是把這幾篇文言文的意思弄明白?！?/br>
林廷安仿佛看到寒假海島游的機票在沖他招手，聽得格外認真。

丁子木悄悄地端上來兩杯奶茶，然后一聲不響地坐回吧臺后面去，順手關了店里的音樂，他看著這兩個孩子忍不住笑了。

穿藍色上衣的認真地講，穿白色上衣的杵著下巴擰著眉聽，窗外的暖陽明亮而溫和地籠著這兩個孩子，連同店里的空氣都柔軟了起來。

多好，能有一段安安靜靜念書的時光。

一會兒門鈴響了，一個男人走進來，丁子木笑著打開了吧臺的門。

“會開完了?！倍∽幽巨D身去拿咖啡杯。

“啊，我逃了?！睏钜圾Q把大衣脫下來順手放在椅背上，“老生常談，聽得我直犯困?！?/br>
“那你不回去睡？”丁子木把打開研磨器，開始手磨咖啡豆，小小的甜品店里彌漫出一股咖啡的香氣。

“回去也沒什么事兒做，來陪陪你?！睏钜圾Q伸手摟了一下丁子木的腰，迅速在丁子木的唇邊吻了一下。

“有人呢?！倍∽幽緡樍艘淮筇?，一把推開了楊一鳴小聲說。

“??？有人??？”楊一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沒注意?！?/br>
丁子木指指最角落，楊一鳴看了兩眼，又摸出眼睛架上看了一眼。

“我去”?！彼杆僮讼氯?，大半個人藏在吧臺后面，笑著說，“這要是被看見了可現眼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