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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這個仙門里,傳承了所有祖師爺寶物的還是他。 他虧欠門主良多。 門主長嘆了一口氣:“當年魔宗的人打上門來,仙門幾乎要覆滅。這個時候你強行就要修復神魂,我拗你不過只好答應?!?/br> “只是我怎好告訴你,修復神魂的最后一步,需要一味生魂的藥引。我們修道者一心向善,心懷天下,哪能像那魔宗一樣隨意抽取別人的魂魄呢?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有一個女子的生魂飄到了我面前……” 元衡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她長得是何模樣?” 門主搖了搖頭:“眉目不清,無臉無貌,像是一縷殘魂渾渾噩噩,卻三魂七魄齊全得很?!?/br> 元衡的指尖一顫:“然后你就用了她的魂魄?” 門主閉了閉眼:“是。當時魔君已經打到了山門,門派弟子死傷過半。你是仙門和全修真界的希望。我查不到這女子魂魄的來路,也算不出她生前糾葛,她好像是天地間自然生成的魂魄。我想著若這可能是天意,于是就……” 元衡顫抖著指尖,聲音粗?。?/br> “于是你就用了她的魂魄,補了我的魂……” 門主的喉嚨一動,點了一下頭再無話可言。 元衡悶咳了兩聲,手心的玉簡緩緩下落。 門主抬眼:“元衡,你可不必憂心。修補神魂全都是我一首所為。天理循環、因果輪回。如果真有報應也會報應在我身上,于你修行無礙?!?/br> 元衡站在門口,背影似是染了風霜的劍: “門主,你可知道前段日子我的神魂為何莫名丟失?” 門主一愣:“為何?” 元衡微微偏頭,眸光冷冽卻如同碎了的冰層閃爍: “那是因為它被一個女子所吸引……其實因果早就注定?!?/br> 說著,他抹去嘴角的暗紅,轉身沖入了風雨。 門主想了想,片刻臉色大變。 元衡衣擺偏飛,這一次沒了仙氣護體,他身上掛滿了雨水。 這一切都很明了。 只要把最近所有的一切都串起來,他瞬間就能知道那個生魂是誰。 是他的師妹。 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師妹。 是和他成親的師妹,也是棄他而逃的師妹。 是厲鳶,是喜歡大口喝酒的厲鳶。 是他……一直愛著的厲鳶。 怪不得、怪不得他的神魂會一直受厲鳶吸引。 那是因為他的神魂本就是厲鳶的。 怪不得他第一次尋找厲鳶時,沒有準確地找出她的位置。 那是因為自己的神魂已經有了神識,于他之前對厲鳶產生了獨占欲,于是刻意屏蔽了他的尋找。 元衡低低地笑出聲,鮮血成線地從嘴角滑下。 想他元衡仙君自詡一世英名,最是清醒,卻沒想到最先窺破了自己的心思的是自己的一縷殘魂。 三百年了,為何他現在才知道這個真相? 為何他現在才知道這個道理? 他悶咳了兩聲,旁邊回屋的弟子看見他,不由得大驚: “仙君,你怎么了?” 元衡剛想將他推開,突然臉色一變。 他一抬頭,就看見夜空之下,烏云之上,一道縫隙緩緩關閉,里面電閃雷鳴,好似修羅地獄。 他被神魂的事奪走了全部的心神,竟然忘了今日是時空裂縫開啟之日! 如果不知道神魂真相的他,定然不會向這裂縫看上一眼。 但此時驟然知道真相與自己心意的元衡,怎么可能會眼睜睜地看著它關閉? 他一咬牙,一把揮開弟子,長劍嗡鳴出鞘,劍氣大盛,長廊震顫不止。 瞬間化作一道流光沖向天際。 劍身劃破空氣,甚至能聽到比雷聲更震耳的嗡鳴,瞬間,來到裂縫之前,然而卻是晚了。 裂縫徹底在他面前關閉,元衡徒勞地向空中刺去:“厲鳶?。?!” ———— “厲鳶……” 山洞里,寧逐看著厲鳶,指尖不由得一顫。 其實一切都很明了……即使他知道自己的猜測太過匪夷所思,然而心中的鼓動卻早就替理智下了判定。 后山上的紅果,對于他來說無比熟悉,但對于厲鳶卻不是。 她是個嬌縱的性子,去后山那種全是泥土和蒼獸的地方,幾率接近于無。 更何況她是千金大小姐,那么高的果樹怎么可能親自爬上去去摘,還摔得滿頭是包。 那么只有一個可能,她小時候背著別人偷偷去后山過。 如果這個理由無法說服自己,他就強迫自己把過去那段陰冷的痛苦的回憶一遍遍拎出來,忍著顫栗反復巡視,終于找到了蛛絲馬跡。 他記得,在被蒼狼叼走的那個雨夜,洞口旁有幾個被大雨沖刷得只剩下一點的小巧的腳印。 他還記得,每次自己在和野獸廝殺過時,總能看到樹林里一閃而過模糊的身影。 他更記得,堆在洞口的那些紅果上,沾著一點淺淺的血珠。 記憶拉回,到了三年前。 他一直以為那里的稻草是過路人留下的,但卻忽略了那個山洞年久無人,連一塊木柴都沒留下的事實。 他一直以為厲鳶知道他怕蛇,是因為她拿蛇嚇過她,卻沒注意到她語氣中的不自然。 他一直以為在落仙沼澤喝到的酒,是別人不小心拿錯,但卻忘記了厲鳶也會偷偷地喝酒。 他錯過了太多,次次都以為是上天的眷顧,卻沒有想過那是另一個人小心翼翼的關心。 寧逐的眼角猩紅,胸膛起伏不定。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奇怪的女人? 看著她靠在石板上睡得正香,看著她搭在石板上,沾著雨水的指尖,寧逐的嘴唇顫抖。 她明明按著你的腦袋把你侮辱到泥里,卻將另一只手輕輕地放在你的胸膛,安撫你幾欲要冰涼的心臟。 如果說今晚他們沒有相遇,是不是他就永遠都不會發現真相? 厲鳶…… 小鳳迷迷糊糊地打了個哈欠,剛想湊到厲鳶的身邊睡覺,就看到寧逐靠近厲鳶,緩緩低下頭。 小鳳不由得瞪大了綠豆大的眼,屏住呼吸看著寧逐湊到厲鳶的指尖,隔著空無聲地落下一吻。 眉目低垂,帶著無限的虔誠。 厲鳶似有所覺,指尖一顫。 小鳳猛地用翅膀捂住自己的鳥喙。 寧逐緩緩回頭,看了它一眼。 那一眼,帶著猩紅,也帶著欲碎的晶瑩。 小鳳不由得呆了。 接著,它猛地回過神,趕緊發誓自己保證什么都不會說。 寧逐這才垂下長睫。 他將外套蓋在厲鳶的身上,轉身走到門口。 風雨被他擋在洞外,他微微回頭: “我知道你聽得懂話。告訴她,一個月后如果我活著回來,我就回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