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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特—— 巴黎的小寵兒,夏洛蒂贊揚的鋼琴家。 但不知為何,在看到那一雙純凈的像日內瓦湖一樣的藍綠色好奇的眼睛后,菲利克斯竟覺得有那么一陣牙疼。 第36章 Op.36:李斯特 “看你這么驚奇的樣子, 菲利克斯, 想必這位來巴黎的小姐一定是你非常重要的人?” 弗朗茨歪著頭笑著小聲說道,他輕輕點了點對方的衣袖,然后指著座椅示意他坐下。 現在沙龍音樂會還在繼續, 這樣突兀地站起身——即使他們的座位和聽眾正席隔著一段距離,行為上也是有些失禮的。 菲利克斯這才發現自己行為的不妥之處,立即收斂神情, 維持著優雅的樣子坐下。 小作曲家此刻內心十分復雜。他用余光偷瞄著身邊的小鋼琴家, 對方十分體貼地轉移了視線平視前方,給了他一些整理自我表情的時間。 這種細微的關懷讓菲利克斯有些懊惱, 他捏了捏手中的信紙, 干巴巴地朝身邊的人傳話。 “菲利克斯?請叫我‘門德爾松’,李斯特先生。我想我們才剛剛可以以你相稱, 還沒有熟到可以互喚名字的地步……” rou眼可見的, 那位備受巴黎寵愛的鋼琴家先生閃亮的金發瞬間暗淡無光, 發梢都聳拉著不似方才的卷翹。他藍綠色的眼睛蒙上了層憂郁的迷霧, 抿咬著嘴唇, 就那樣失落地望著作曲家,沉默的模樣直叫人心疼。 菲利克斯發現自己說不下去了,就像他此刻的做作所為,正在傷害一顆純凈的心一樣。 哦, 該死的藍眼睛—— 它們簡直是世界上最犯規、最不講道理的東西! “……當然, 我還要向你道謝。謝謝你, 李斯特先生, 你的提示維護了我的禮儀?!?/br> 對方誠摯的話語像春風一樣,它瞬間就掃去了弗朗茨眼中的憂郁。菲利克斯還沒有將他看作朋友,這是他唐突了——畢竟他們才見過幾面,像今天這樣坐在一起還是第一次。 少年鋼琴家又恢復了活力自信的模樣。因為他在這一句話中,覺察到了一些別樣的東西。 菲、門德爾松先生是個很溫柔的人。 即使我們現在還不是朋友,但我們一定走在通往友誼的路上。 “不值一提,門德爾松先生,你的禮節一直完美無缺。今天只是一個意外不是嗎?” 弗朗茨歡快地歪著頭撲扇著他漂亮的眼睛,帶著笑的他就像一輪金色的小太陽,絲毫不吝嗇地對外釋放著自己的光與熱。菲利克斯這才切身真切地體會到這位巴黎寵兒的巨大殺傷力。 他只覺得后牙槽似乎又在隱隱作痛,要暗自緊捏拳頭才能遏制自身想要扶額的沖動。 “……李斯特先生,冒昧問一下,你為何能這般……自信?” “自信?你是在說我的狀態嗎,門德爾松先生?或許和鋼琴有關吧?!?/br> “鋼琴?” “還要加上音樂!鋼琴給予我無盡的勇氣和力量,而音樂總會讓我遇見很多美好——比如你呀,音樂能讓我認識你,我覺得非常榮幸——我很喜歡你的曲子?!?/br> “……謝、謝謝?!?/br> 菲利克斯只得趕緊正襟危坐,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了。這種單純熱情爽朗直接的匈牙利人,他十分不擅長應對。 “啊,門德爾松先生,你絕對剛剛這段音樂的處理是不是……” “……” 耳畔又開始響起對方自來熟般的交談,為了維持自身的風度,菲利克斯只好一邊牙疼一邊和那位甜膩膩的弗朗茨繼續著友好的交談。 今晚的沙龍,就在黑發先生表面的高興和金發先生真切的歡樂中十分愉悅地度過了。 …… 終于躺在床上的菲利克斯無奈地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頭。 夏洛蒂,為什么你會欣賞這樣一個……熱鬧的家伙呢? 他很吵,他的音樂也是,他的出場更是。 我沒有嫉妒! 好吧,我姑且承認他是位真誠的、鋼琴彈得不錯的小先生吧……就是單純得像童話里的兔子,太好騙了。 和你一樣。 探出頭的菲利克斯大口地吸著新鮮空氣,眼前又浮現出了弗朗茨在沙龍里享受地彈奏鋼琴時的畫面。 激越的旋律仿佛還停留在耳畔,而那位鋼琴家的模樣是那般的光彩照人、引人注目。 弗朗茨身上的自信像一面鏡子,無情地映照出菲利克斯身上的陰影。 他羨慕那種狀態,但他卻做不到了。 拉起被子,小作曲家將自己蜷縮在溫暖里,逃避著外界的寒冷。 果然,他還是沒辦法欣賞那個人。 弗朗茨·李斯特,從不懷疑自我的金發鋼琴家,還是太刺眼了…… * 迎著第一縷晨曦的光輝,一輛疾馳的馬車穿過巴黎的門戶,駛進了這座藝術之都。入城之后,馬車減慢了速度,終于不再顛簸的車廂讓里面的乘客松了口氣。 馬車漸漸停下,到站下車,旅途結束。 女孩子被巴黎的清寒帶出個寒戰。她伸了個懶腰舒活筋骨,而后扶著帽檐提起箱子。 巴黎,好久不見。 時隔多年再一次踏足這座城市,夏洛蒂有些懷念。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未曾改變,它的一磚一瓦都散發著熟悉的氣息。 夏洛蒂決定先去找個落腳的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再按照范妮給的地址去給某人一個驚喜。 “前面那位偷渡到巴黎的夏洛蒂小姐,你還想到哪去?交出你的箱子,乖乖跟我走吧?!?/br> 還未走幾步,女孩子就聽見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她不由地停下腳步,愣在原地。 不會吧?沒這么巧吧? 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來了? 范妮——你果然是向著門德爾松的! “從柏林到巴黎……哼,小姐,需要我幫你算算它們距離有多遠嗎? 容我提醒你,你連十四歲都沒滿!單人出行——哦,上帝,多么有勇氣的小姐啊,你知不知道你究竟有多瘋狂?卡洛斯先生和柯萊特夫人該多擔心你!” 咄咄逼近的菲利克斯讓夏洛蒂慢慢縮起自己的身子。她有些緊張,甚至不敢轉過身去看他。 足音越來越近,她看到那雙帶著白手套的手帶著些許慍怒地奪過自己的行李箱,但動作卻十分輕柔。 女孩子小心地抬起眼,偷偷瞄著面前的少年。他依舊是那般一絲不茍的模樣,如果忽略掉他發梢和呢子外套上細微晨露的話。 他應該很早就在這里等她了,或許是天亮以前。 那雙溫潤的眼睛里是隱藏的暗流,菲利克斯神情肅穆,面部的表情仿佛從大理石石雕上拓下來的一般,沒有一絲溫度。 他整個人都在叫囂著讓她順從,已經十分克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