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擎天等人回來，他們就要奔赴下一個地點，沒人有心思去照顧一個不懂得顧全大局、意氣用事的少年。

說實話，如果不是看在玄恒的面子，他們就要罵了。不是說很厲害嘛，怎么還得處處護著？

玄恒無法，只得坐下來歇著。多少人看著他，他不能干這種擾亂軍心的事兒。

休了不到一天，擎天的靈鵲飛來，告知眾人下一個征伐地點在西南的巢湖。

“那個，要不你先跟他們去。我留下來幫你等?！毕颊f。她在四荒一役中，又受了致命傷。而她的契約獸，那個沉默寡言卻對她溫柔有加的飛星，已經命喪黃泉。

他們坐在一起推測下一個地點在哪兒、如何維持天神一族的有生力量時，霞始終鎮靜而理智，像個沒事人一樣。只是誰也不會忘記她拖著半殘之軀、斬殺那名殺了飛星的狂魔族時的瘋狂，也不會有人忘記大戰剛剛結束時，那個死死抱著飛星的尸體，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子。

而這一戰、不，是每一戰，都有許許多多和霞同樣遭遇的人?？墒羌热贿x擇了這條路，就沒有時間傷春悲秋，所有的人，都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憋著一口怒氣，在下一次的戰場上爆發。

他們割舍的太多，以至于他們幾乎沒辦法理解白風從的任性。所以霞一說完，便有一人不滿到，“等什么？他若還有心回來，自然會去尋我們?！?/br>
玄恒垂著眸子不言語。

另一人忍了忍，終是忍不住開口抱怨道，“玄恒，你這兩次帶回來的人可都不怎么樣啊。上次那個青云一直不情不愿的，這次這個，不到一天就趁亂跑了。嘿，真行。讓大家伙兒白高興一場?！?/br>
雖然途中身邊的人用胳膊肘頂了他一下，示意他別嘴欠，但這人還是堅持不吐不快，都說完了，把頭一撇。

氣氛很僵。

霞看了一圈，打破僵局道，“那你們就趕緊動身吧。我留下。哎，玄恒，說好啊，我就等到明早。那孩子不回來，我就不等了?！?/br>
玄恒不應聲。眾人面面相覷，紛紛起身準備動身。玄恒撩起眼皮瞧著“不吐不快”的那位，冷冷道，“誰他媽有那么高的覺悟自己來送死??？”

眾人聞聲紛紛定住。

“你？還是我？哼，要不是都活不下去了，覺得橫豎都是死，不如死得漂亮點兒、被后人記著，誰他媽會在這兒待著？去狂魔族??！殺生??！補靈氣??！擱這兒有意思嗎？可飛星、曲歌、碧流、小白他們和我們他媽的不一樣！靈氣稀薄他們也能活下去！那憑什么來這兒送死??？??？”玄恒咬牙拿指尖戳戳自己心口，“得把心掏出來給人家?！?/br>
他又突然笑得滿臉嘲諷又冷漠，“可是我們這幫人還有心嗎？??？一群壽與天齊的老妖精去拐帶那些未經人事的小孩，也他媽好意思。把他們忽悠到這戰場上來，說這是蒼生大義？呸。說好的要保護他們的呢？拉到戰場上保護??？”

“神經！”那人氣哼哼地扔下倆個字，沒再搭理玄恒，帶頭離開了。

人都散了，只剩下漣月、霞、蓮和玄恒還坐在原地。

飲了玄恒的血所以又開始活蹦亂跳的蓮，用肩膀撞了一下挨著他坐的玄恒，“過分了啊。說的太偏激了。怎么著，說霞和飛星的感情是假的唄？”

“曲歌這是不在這兒。你要敢當他面這么說，他非得跟你打起來?！睗i月說。

玄恒沉默了一會兒，說，“霞，對不起啊。其實我……”

霞擺擺手，“你不用說，我都知道。其實誰還沒這么想過。我們去找契約獸的時候，不都是帶著目的去的嘛?？梢膊恢朗裁磿r候，這心就真的掏出去了。要說對不起那真是自裁都不足以謝罪……可是我們能怎么辦呢？我們能利用的籌碼，不就是感情嘛。說實話啊，看你之前那么對青云，我真覺得你這人就知道打打殺殺，特別冷血?？赡銊偛艦榱四呛⒆舆@么一鬧，我又覺得你還是挺有人味兒的?！?/br>
玄恒張張嘴，最后只是說，“那就拜托你了?！北闫鹕碜吡?。

漣月深深地看了霞一眼，搖搖頭，跟著走了。

霞突然有點莫名其妙。她扭頭去看蓮。

蓮張開嘴，半晌后，似是下定決心道，“青云那個能力，就是來活受罪的?！?/br>
霞：“我知道啊?！?/br>
蓮：“可是對于沒有靈力補給的我們而言，青云，我們必須弄來?！?/br>
霞點頭，“所以？”

蓮看看她，欲言又止。

霞不懂，問道，“青云是來活受罪的，那玄恒身為他的契約主，不是更應該對他好點兒？可你看他每次給青云放血時候那個冷漠的樣子，其實……其實……我真想說一句，他現在放自己的血是活該……”

“說起來容易。換你試試？”蓮說，“放飛星的血，你怎么樣？”

“我會心疼死??！我會加倍對他好！恨不得放自己的血！”

蓮：“可是你沒有辦法替代他。如果你想替代他，只能讓他死，將他的能力轉移給你。要么看他痛苦，要么看他死，你怎么選？”

霞沉默了。

“還有，其實最初發現青云的，是我?！?/br>
霞驀地睜大雙眼看向蓮。

“我說我做不來。我沒辦法如此殘忍地對待自己的契約獸?？墒俏覀儧]有青云不行。我去找玄恒，問他怎么辦。他跟我說，你不行，那我來?！?/br>
蓮突然仰天長嘆了口氣，“我突然明白玄恒剛才說的話為什么那么偏激了?！彼酒饋?，看著霞的眼睛慢慢道，“也許有的時候，把自己當成一個壞人，才不會那么難受?！?/br>
“玄恒背負的太多了?！鄙徸咔皰佅碌淖詈笠痪湓?，“我們誰都不會做得比他更好，誰都沒有資格指責他?！?/br>
霞屈起雙膝用雙臂抱住，下頜抵在膝蓋上，悶聲自言自語道，“我知道、我知道啊……”

大部隊走了，霞獨自留下等候不知道會不會回來的白風從。她會留下，確實是因為她傷得過重。雖然浸泡了“血池”，外傷已經看不到，但確實需要休養。而除此之外，就是私心——她想多陪陪飛星。又或者應該反過來說，想要飛星再陪陪她。哪怕只是一具尸首。

霞在尸山尸海中，依偎著飛星沒有體溫的身體等到了天亮，白風從沒有回來。霞吻了吻飛星的額頭，以示告別。

“那孩子不回來，想來玄恒心里是高興的吧?！?/br>
打完了巢湖打南雀，此后又輾轉白明山。天神一族連連取勝，卻也人越打越少。白明山的靈氣是前所未有的充沛，山中、山麓居住著許多六界生靈。天神一族派出代表問他們有沒有人愿意加入，沒有人回應。兩族在他們眼前打得天崩地裂，他們知道那不是自己能夠企及的領域。好不容易活下來，沒人想去送死。

天神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