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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管我。別看我。不想讓你看見我這副樣子?;厝?。求你。幾經掙扎、哮天終于吐出如上話語。可是楊戩怎么可能不管呢。叫他如何能夠做到放任全身抽搐不止,一口一口往外咯血的哮天不管。楊戩管不了許多,管不了自己的動作對哮天來講是不是雪上加霜,強硬地掰開他蜷縮成一團的身體,背起已經開始七竅流血的哮天,要帶他去找玉鼎真人。完全無力反抗的哮天,只能趴在楊戩的背上,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我在修神道。兩道,背道而馳。想要中途改道,講得好聽是洗經伐髓、脫胎換骨,講得真切便是經脈逆行、焚心蝕骨。修為越高,所受的折磨越殘忍、越長久。楊戩知道。所以他只能抱著哮天泣不成聲。他想問問哮天,值得嗎。可哮天選都選了,他又何必多此一問。他怎能用如此膚淺、而且答案既定的愚蠢問題,去踐踏他的一片情深。“別哭啊?!?/br>終于熬過了一輪周期性折磨的哮天靠在楊戩懷里,虛弱至極,卻笑得無畏。“對不起,嚇到你了?!?/br>他抬手摸摸楊戩哭得一塌糊涂的臉,滿眼疼惜。楊戩抓住他的手按在心口,泣不成聲。為什么是你來安慰我。我只知道一味索取,我什么都沒為你做過。我該怎么辦……哮天太了解這個抱著他泣不成聲的少年了。他自私、貪婪、懦弱。可是他也敏感、溫柔、善良。否則他就不會反反復復地掙扎,卻始終與哮天藕斷絲連,甚至是越陷越深。優柔寡斷。用這四個字來形容楊戩,再確切不過。但哮天卻不懂自己何以深陷至此。也許他只是像個賭徒一樣,下得注越多,越難以收手。心有不甘。總是在隱隱期待著什么。期待什么呢?哮天一直想不到,也沒有仔細想過。他總覺得自己在玩兒。直到第二次和楊戩分開,他發現自己放不下。死也放不下。突然想到,原來他在期待,他能是楊戩的唯一。哮天知道楊戩想要的太多??烧驗樗?,所以他愈發地想要成為楊戩想要的唯一。他也知道,如果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時候,他一定是被楊戩舍棄的那個。那就不妨賭注再下得大一些。利用楊戩的溫柔,要他對自己感到愧疚,要他想要補償自己。這樣他就沒辦法再推開自己。哮天靠在楊戩的胸前,默不作聲地跟著楊戩一起流淚。太難看了。真是太難看了。明知道這是一場他不可能會贏的賭注,為什么還是不肯收手呢?“楊戩,別想太多。這是我的選擇,與你無關。我只是……”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愿意賭上一切。所以我不再奢求那個唯一。讓我來割舍一切,讓你可以名正言順地去追逐那些你想要的東西。讓我來倒貼,讓我來做那個附屬。我愿意。我哭不是因為覺得自己怎會卑微至此,也不是覺得自己掙扎得太難看。只是有點疼。你抱一抱我,對我笑一笑,我就會好了。真的。“別哭了,小哭包。你哭得我心里難受?!毕煺f。可是楊戩止不住。哮天無奈地笑了笑,偎在他懷里病弱地輕聲道,“我算了算,以我的修為,想完全轉化為仙,至少還得三百年。所以,如果大戰爆發,我就和你一伙。若是神族敗了,以魔族的性子,必然是不留一個活口的。我愿意和你一起去死。若是魔族敗了,念在我和你并肩作戰斬殺了那么多妖魔,縱使轉變還不完全,總該不會還把我按魔論處的。那樣我就還能和你在一起。你說是嗎?”“哮天……對不起……對不起!”楊戩緊緊抱著他,把頭埋在他的肩窩,痛徹心扉。哮天溫柔地抱著他,輕聲安慰道,“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自己愿意。所以……別想太多?!?/br>他本來想說,要是你覺得對不起我,就千萬不要拋棄我。可是話到嘴邊,就成了那句“別想太多”。哮天終于意識到,他真的是把自己玩兒進去了。他是真的喜歡楊戩,所以他不想再給楊戩套上更沉重的枷鎖。事情他做了,只是不想讓自己為自己的“不作為”后悔。將來會如何,他不強求。但是他真的很高興。因為楊戩一定要帶他回山上。楊戩說師尊深明大義,只要說明哮天改修神道,師尊一定會同意讓他在山上住下來的。經脈逆行那么痛苦,縱使他只能看著什么也做不了,楊戩也希望那時能陪在哮天身邊,讓哮天知道他沒有白白付出,也要讓自己記得,哮天為了他,付出了多少。還有一個擔心就是,常態的哮天他自然不必擔心,可萬一發作之時被師兄弟們發現,那哮天只能坐以待斃。楊戩不可能一直在山下陪著哮天,如果師尊也不肯讓哮天住在山上,最起碼,要師尊開口,禁止師兄弟們找哮天的麻煩。若是都不行……“弟子愿離開師門,從此與哮天一起浪跡天涯?!?/br>玉鼎真人沉吟良久,終是未允許哮天在山上住下,只是將眾弟子傳喚入內,告知他們哮天已經轉修神道,要他們不去找哮天的麻煩。眾弟子神色懨懨地應著,是。“我早就不疼了,可以自己回去的?!?/br>又被楊戩不由分說地背起來,哮天附在他耳邊小聲說。楊戩毫不理會那些師兄弟神色各異的目光,雙手托著哮天的大腿又把他往上掂了掂,托穩,“我送你。就是要他們知道,你是我護著的。要是他們敢偷偷找你麻煩,就不是被打得滿地找牙那么簡單?!?/br>哮天愣了愣,笑了起來。他安靜地伏在楊戩的背上,聽著少年踏在石階上的堅定的腳步聲,看著深秋的蒼茫山色,滿腦子都是之前楊戩拉著他跪在玉鼎真人面前,在那老頭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之后,楊戩突然猛地三叩首,緊緊拉著他的手,說,愿從今以后與他一起,浪跡天涯。值了。后來,哮天看著那個拿長戟抵著自己的“天界第一神將”,那人的眼神就和此時說愿意與他浪跡天涯的少年一樣堅定。分明還是同一般模樣,只是又長高了些許,卻再也不是哮天認識的那個楊戩。他才終于意識到,也許楊戩會在此時愿意與他去浪跡天涯,是因為此時的楊戩,除了他一無所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