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0
余地?!?/br>觴引那夜的怨氣未消,今日又再添怒氣,怨上加怨,怒上加怒,恨上加恨,兩人本就難以收場了。若這次再食言,恐怕要逼得觴引沒了退路,自己也沒了退路,最后落個兵戎相見刀光劍影魂飛魄散。“況且,如今碧落卷在他手中,若要拿回神器,必須做出讓步?!?/br>“朕且再考慮考慮,明日早朝再議吧?!比贞椎鄄唤鲱~,早些年前已醫好的頭風近日又發作起來。月蘅后看出了日曜帝的不適,便過來扶著日曜帝,兩人準備回宮。臨走前,月蘅后忽然轉身問虞舒曜:“舒曜,你可還記得兵部侍郎之女顧淺莞?”顧淺莞?虞舒曜稍稍皺眉,像是在仔細回想。良久,他才記起是煙花大會上的那個女子。“恩?!?/br>“和她的婚事,你可還記得?”原來母后提起她是為了這事。“兒臣記得?!庇菔骊椎哪樕峡床怀鋈魏吻榫w。“記得便好?!痹罗亢蟪菔骊滓馕渡铋L地一笑,便和日曜帝出了摶云宮。觴引立于笙闕臺上,靜謐的夜將他的身形隱去。亥時的打更聲還未響起。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竟來得怎么早。一個人愿意等另一個人,這其中緣由要經歷過風花雪月之人才能體悟。今日傍晚下笙闕臺時,虞舒曜與觴引檫肩。“別忘了你的承諾?!庇x引冰冷的聲音傳到了虞舒曜的耳邊。虞舒曜并沒有停下腳步,只在經過觴引時說道:“今晚亥時,笙闕臺?!?/br>如此,便成了觴引早到的理由。高處不勝寒。身處冷冽蕭瑟的寒風中,觴引不知為何,竟憶起今日笙闕臺上的虞舒曜,憶起那個沉浸在冬日夕陽中的唇色發白,虛弱到搖搖欲墜仍拼命站穩身子的孤傲少年。觴引心有余悸。若自己慢一分,虞舒曜便有可能死了。在虞舒曜將匕首插進胸口的那一瞬,觴引所有的怨氣怒氣恨氣全沒了,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便是讓他活下來??傻人械脑箽馀瓪夂逇庥钟可闲念^時,他便提了賜他天師之位的條件。愛恨,一瞬之間罷了。倏然,通往笙闕臺的石階處傳來腳步聲。一片黑暗和寂靜中,觴引能感覺到那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可他故意不轉過身去,只背對著那人。整座都城沉浸在冬末深夜的黑暗中,笙闕臺附近的人家早已熄了燈火,商戶小販們也早早收攤,只有街角處一個面攤還有些許光亮。笙闕臺上像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境域。虞舒曜從石階處徐徐走上來,觴引的背影一點點出現在他視線里。修長的脖頸,略顯單薄的肩膀,消瘦的身形......看著那背影,他不禁想起那天雪夜里被自己誤傷的觴引,那個在林中苦苦等他回來的觴引,那個濯濯如白露星河的觴引。虞舒曜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的眸子竟溫柔了幾分。“亥時——亥時!”打更人的聲音忽然傳來。虞舒曜稍稍回神,清冽的聲音傳出:“你來早了?!?/br>一針見血。此話一出,觴引立即變了神色。“赴當朝皇子之約,自然只有早到的理?!?/br>待觴引轉身看向虞舒曜時,方才的些許慌亂消失不見,嘴角和眼底已帶上戲謔和不屑。從未有人敢用這幅神情對著虞舒曜。可虞舒曜不怒,“若你要天師之位,明早辰時之前,摶云宮外等我?!彼坏扔x引做出反應,就獨自轉身向石階處走去。“你約我亥時笙闕臺上,只為了說這一句?”虞舒曜走出幾步后,觴引忽然開口。虞舒曜不應他。出于本能地,觴引竟邁開步子攔在虞舒曜面前?!盀槭裁床粏栁医袢諡楹纬霈F!為什么不問我要天師之位作什么!”一片黑暗和寂靜中,觴引所說的話顯得十分突兀。“虞舒曜,你為什么不看我?”觴引在步步緊逼。“出于不屑?”觴引的唇角勾起冷笑,“還是愧疚?”虞舒曜的神色從未變過,向觴引緩緩說道:“你失態了?!?/br>“虞舒曜!”這一聲,包含了觴引所有的愛恨嗔癡。他憤怒,他怨恨,他無奈。每當他為虞舒曜發狂成瘋時,虞舒曜只像個局外人般發絲不亂眼眸不轉。一石尚能激起千層浪,可縱使他向虞舒曜的心湖扔下千萬顆石子,也激不起一點水花。觴引無奈地冷笑,卻笑不出聲。不知過了多久,觴引才隱約聽到虞舒曜的聲音。“你無非是想讓我失去最看重的儲君之位?!?/br>他抬眼望進觴引的眸子里。虞舒曜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嚴冬北風的凜冽:“觴引,你記??!既然要恨我,就恨得徹底點!”虞舒曜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任誰也看不清他的心事。他有意湊到觴引的耳邊,吐出一句:“若你對我仍有情,你必定處處心軟,又如何把我拉下儲君之位?”說完,他竟在觴引耳邊發出一聲很輕的譏笑。溫熱的氣息撲在觴引的右耳上,這聲輕笑輕易地激怒了觴引。“區區一個虞舒曜,我觴引豈會放不下?!?/br>觴引還之譏笑。虞舒曜依舊神色不改,“今后朝堂上見?!?/br>朝堂之上,爾虞我詐,明槍暗箭。你我對壘于此,必要發揮全身解數方可將對方擊垮。如此,你我便可不念情分不留情面。你不念我,即是解脫。殘月上結了一層霜,把月光也暈染成了霜色。他們披著最清冷的月光,朝著相反方向各自遠去……此時相思卻相離,寧遂月華流照君。天還未全亮,空氣中仍有月色的涼。耐不住宮外的涼意,觴引徑直邁進摶云殿。推開門后,是一個種滿梅樹的小庭園。此時正值冬末春初之際,梅花本就開得有些稀疏,又遇前幾日的大雨摧殘,泥里便夾雜著點點殘紅,再配上干枯扭曲的枝干和灰蒙的天色,竟為這庭園平添凄清肅殺之感。看到此景,觴引心上忽然泛起點點澀意。虞舒曜十二歲那年,他也來過這摶云宮。六年過去了,這宮里的擺件花草是完全不同了。他記得,那時庭園里種的全是鳳凰樹,如今種滿桃樹應該是虞舒曜自身的意愿吧。原來,虞舒曜不喜鳳凰樹,不像虞曜儀那般喜歡鳳凰樹。觴引定了定神,穿過這座庭園,踏過一級級石階,再穿過一道長廊后,停在主殿門前。興許是觴引來得太早,所到之處竟沒有一個宮人。他緩緩將門推開,步子不自知地放輕了些。殿內還升著火爐,替觴引稍稍褪去了些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