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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俱是清亮的淚水,她道:“皇甫玄不愿與我同房,卻說是為我好,哪里是為我好,不過是不喜歡?!?/br>“他是喜歡你的?!卑酌餍┥狭艘律?,束好了腰間的腰帶,他的情緒很亂,手指尖顫抖得厲害。“你喜歡我么?”孟昀偏過頭,看那讓她著迷的背影,便又問了一遍,“你喜歡我么。?”白明玄閉上了眼,他回了一句:“喜歡?!?/br>縱使皇甫玄未曾碰過孟昀,他二人到底是夫妻,只是叫他生出揣測,或許皇甫玄有什么隱情,他并未知曉,或許二人之間有什么誤會,他該去探尋。他出了房門,叫嘴嚴的女仆進去侍候,便久違地踏出了自己的院子,去尋皇甫玄。皇甫玄正在處置公文,見白明玄進來,便干脆將一摞公文扔了過去,白明玄不慌不忙將公文盡數接到手中,連同最后的筆墨紙硯,席地而坐幫起忙來。那厚厚的一摞公文,皇甫玄處置需要四五個時辰,到白明玄手中,不過兩個時辰,便處理得十分干凈。皇甫玄干脆躺在了軟塌上,他道:“許久不見你來了,最近可好?”“挺好的,昨日剛睡了你的夫人,滋味不錯?!?/br>白明玄輕飄飄地說了出來,換來皇甫玄驟然起身和一句:“莫要胡說?!?/br>白明玄眼看著皇甫玄眼中漫上了血絲,要極力控制才不會同他出手的模樣,心中平白生出幾分快意來。他抽出了袖口的絲絹,漫不經心地擦拭著手指尖。“皇甫玄,我未曾對你說過謊,你知道的?!?/br>下一瞬,胸口猛地一痛,纖細的琴弦穿透衣衫皮rou,將將地停在心臟前。皇甫玄如一把開了鋒的尖刀,全然殺意撲向了他的友人,他一字一頓道:“莫要胡說?!?/br>白明玄微低下頭,眼見著胸口白衣染上血紅,勾起了嘴角,笑得極為溫和:“睡都睡過了,你要殺了我么?皇甫玄,你要殺了我么?”那一瞬,皇甫玄的殺意到了極限,他攥緊了琴弦,卻不知為何下不去手。不過是路上遇到的友人,不過接觸了些許時光,不過曾斗過氣,在樹干上劃過道道,比過身高……過往早模糊不清,又有何重要,重要到他此時此刻竟下不去手去殺他。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奇恥大辱。皇甫玄收回了琴弦,任由白明玄倒在了地上,他快速地離開了這里,直奔白明玄的院落,卻在入院前停了腳步。他是喜歡孟昀的,最開始是顧忌那海棠背后之人,想解決一切后再行周公之禮,卻不想同孟昀生了間隙,叫那白明玄趁虛而入。他自然可以進這個院子,將一切掀開,卻會毀了他與孟昀之間的關系。皇甫玄在門口站了一個時辰,最終還是轉過了身,只裝作一切都未曾發生過。數日后,皇甫玄與孟昀圓房。數月后,孟昀查出了身孕。11.白明玄成功在皇甫玄與孟昀之間埋了一根刺,他見他二人不痛快了,竟平白生出了幾分快意。孟昀懷著孩子,依舊會來找白明玄,有一日她坐在座椅上,白明玄低頭在批閱公文,她便終是按捺不住,倉惶問道:“你與我,以后當如何?”白明玄抬了眼皮,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內心竟無一絲波瀾,他道:“你想如何?”孟昀攥緊了衣角,她自懷孕以來,再也沒碰過鞭子,手心的薄繭也變得綿軟。那一日后沒多久,皇甫玄竟愿意與她同房,那夜后自然沒有落紅,皇甫玄卻反倒為她開脫,只道許是年少時習武破了,不礙事的。孟昀并非蠢人,她自然知曉過往懷疑不過是一場誤會,皇甫玄是喜歡他的,而她,則是難以辯駁的背叛。她焦慮難安,偏偏有懷了孩子,連她自己,也不知曉這孩子究竟是白明玄的,還是皇甫玄的。她猶豫良久,終是問出了口,想聽白明玄的打算。白明玄問了那句,并不意外沒有收到答案,他放下了手中的公文,隨意攤開了一卷畫卷——緣是他與她“情意綿綿”之時,為對方作的畫像。曖昧總是叫人心儀神往,孟昀偷偷地添了桃花,白明玄卻在桃花里寫了“燈下黑”三字。孟昀不懂為何加這三字,白明玄卻笑而不語,她那時猜測是在說他們之間隱秘的關系,現在想來,更像是在嘲諷孟昀迷了心竅,看不清何人是真的喜歡她,何人是在引誘她墜入深淵。白明玄添這三個字,不過是一種惡趣味,他想著未來若有人翻開這幅畫卷,有緣看到桃花中的字,必定會多出諸多揣測來,而無論他們作何揣測,不過是前人胡亂編出的一句話,并無什么真意。他卻未曾想到,這“燈下黑”三字竟是歪打正著,成了一種悲愴的預告——縱使算計萬千,終免不了為人所騙,功虧一簣。白明玄打開了那卷畫,手指間多了一枚黑色的棋子,他便在孟昀的眼下,親自將這卷畫一分為二,曾在一起的二人便徹底分割開來,只有那斷開的桃花,似有幾分不舍。白明玄勾起嘴角,笑得溫溫柔柔,他道:“無論你想如何,你終究是皇甫玄的人,莫忘了這點才是?!?/br>孟昀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縱使心里有所準備,赤裸裸的話語依舊叫她心頭一痛。她自詡不為世俗所困,拿得起亦放得下,卻栽在了白明玄的身上——她喜歡白明玄憂郁的眼神、嘴角似譏諷似溫柔的弧度,她喜歡白明玄身上那危險又致命的感覺,這喜歡燒了她的理智,讓她瘋魔,卻終究是一場空。孟昀抹了抹臉上的水,她扶著肚子站了起來,踉蹌著向外走,身后出來白明玄涼薄的聲音:“注意身子,路上小心?!?/br>孟昀便轉過身,恨恨道:“這孩子若是你的——”“是教主的,”白明玄笑著打斷了她的話,“我先天不足,這孩子只可能是教主的,莫要再鬧了?!?/br>孟昀便逃似的離開了。半晌,白明玄笑吟吟道:“教主不去追她,在這里作甚?”皇甫玄從暗處走了出來,面無表情,但白明玄能察覺到那隱含的怒意,看著皇甫玄如此難受和憤怒,白明玄心里竟扭曲地覺得舒服了。他倒了兩杯茶,自己拿了一杯,撩撥道:“待夫人生了孩子,我自請做他的干爹?!?/br>下一瞬,脖頸卻一涼,溫熱的血伴著尖銳的疼,白明玄依舊笑著,喝光了杯中了茶,手指微松,茶杯滾落在地摔成了碎片。他伸手壓住了琴弦,向自己的動脈處勒去,皇甫玄卻猛地收回了琴弦,叫白明玄落了個空。脖子上的血蜿蜒而下,很快染紅了半邊白色的衣裳,皇甫玄也終究忍不住開了口:“何必執著,你我兄弟一場,不必鬧成這般模樣?!?/br>“呵?!卑酌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