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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的木樁一致,俱是一段難得的情誼,我爹倒是做得絕,像是算到白明玄會來此處似的,早換上了新的木樁,叫他追憶成空。但見白明玄的模樣,似也在預料之中,不見什么生氣的模樣。他摸了許久,我以為他會收回手,他卻自袖口中翻出了一枚黑子。他的雙手都摸到了樹樁上,指尖夾著棋子,劃下了第一道痕跡,很快又劃下了第二道,每一道深淺不一,仿佛能看到兩個少年比著身高,比著劍意,在此處,無憂無慮。白明玄劃下了最后一道,棋子應聲而碎,他便收回了手,再不見一絲留戀地開口:“慶兒,走吧?!?/br>我推著他緩步前行,待到了他的院落,見了小廝,剛欲松開手,便聽他說:“留下來吧?!?/br>我分不清他是留我下來用晚膳,還是留下我,違背人倫,行茍且之事。“你爹說,洛林很有用,他今夜要睡在他房里,”白明玄輕輕地說著話,臉上帶著一絲說不清的繾綣,“你在我這里,總歸快活些?!?/br>“我爹發了瘋,你縱著,便要我也發瘋么?”我松開了他的輪椅,如放開一塊燙手山芋,“你早早休息,我自會尋住處?!?/br>“我知你有許多困惑,卻無從知曉,你且在我這里住一晚,我自會細細說與你聽,”白明玄回得從容淡定,我的抗拒,似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你若不愿,我一個廢人,又如何能對你做些什么?”這非陰謀,而是赤裸裸的陽謀,偏生戳中我心底最渴望的地方。我抗拒知曉一切的真相,但當真相觸手可及的時候,我又無法忍耐,迫不及待。我收回了邁出的腳,扶住了他的輪椅,只道:“好?!?/br>第69章我同白明玄一起用晚膳,桌子上的菜色大多是我喜歡的,他用了少許青菜,又舀了湯細細喝著,粒米未進。我便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給他添一勺飯,夾一塊rou,又為這想法覺得驚異。湯匙觸碰湯碗發出輕微聲響,白明玄蹙了眉,向我“看”了過來,只道:“我一貫是這么吃的,莫要大驚小怪?!?/br>我不經意間想起我們一路回來的烤rou時光,他那時,倒是不見一分抗拒。用過了晚膳,白明玄自去洗漱,有丫鬟幫襯著,自是不必擔心。我早早洗過,便只穿了里衣,進了他的臥室。他臥室的床極大,倒是足夠兩人睡下,上好的明黃綢緞鋪著,便是那床幃,也用的江南最好的絲綢。我聞到了淺淡的藥香,順著香氣看去,緣來是枕頭發出的,沒忍住,便去捏了捏,竟然是軟的。枕頭面上的刺繡也格外細膩,仔細瞧瞧,竟然還留了一個“白”字。莫不是白明玄繡的吧,他倒是有閑心。我心中煩悶,便四處翻翻看看,看過了床,又去了他書桌旁,一面是處理好的公務,一面則是些策略和藥草的書籍,我見那畫筒中有幾幅卷好的畫,也不顧及禮儀,干脆抽了出來,拆了線,平攤開來。那畫中人,一眼看去,便是我爹。連續抽出數卷,都是我爹,最后的那一卷,我本不想打開,但偏生聽到了輪椅聲音漸近,便慢悠悠地抽出了僅剩的那卷畫,慢慢地平攤開。上面卻不是我爹了。而是白明玄,他畫自己倒也畫得傳神,只見他一身白衣,在萬千燈火中踏樹前行,手中卻抱著一個半大的孩子,那孩子長得玲瓏剔透,眼睛亮晶晶的,雙手抱著他的脖子。畫面堪稱溫馨。白明玄已然進了室內,他挪到了我面前,“看”向我道:“又在做什么壞事?”“在看你畫的畫?!?/br>白明玄“哦”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道:“若畫上有個孩子,那便是你?!?/br>我倒是未曾料到,我幼時同白明玄,竟然相處不錯。想也是,白明玄若想同人交好,無論那人是男是女,是老人還是孩子,都會為之傾倒。這一點,我倒是莫名堅信的。白明玄挪到了床邊,便用手撐著床,一點點地向上爬,他爬得有些吃力,雙腿已是廢了,一絲力氣也沒有,只能靠著上身的力氣向內里挪。我看不過去,便伸手扣著他的腰,將他提了上去,他便趴在了床里,以一種近乎軟弱的姿勢。我別過了臉,不再去看他,卻聽見他輕輕地笑了一聲,又道:“熄了燈,上床睡吧?!?/br>我沒有動,指尖不知為何,微微發抖。“我奈何不了你的,上來吧,我同你講故事?!?/br>我用掌風熄滅了燈,躺在了床上。一只冰涼的手卻探入我里衣,環住了我的腰,我剛想將它抽出,卻聽白明玄道:“別動,我抱著你,便也好受些?!?/br>我便抬不起手,做不得將他分開的事。他得寸進尺,只聽瑣碎聲響,他的頭竟然也枕在了我的胸口,這姿態太過親密,我的大腦里閃過了我爹臉,又閃過了洛林的臉,之后便是他們交合在一起的景象。一個兩個,說著愛我的話語,便滾作了一團,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想知道什么?”他的聲音很低,穿透迷障,揉捏心臟。我攥了攥手心,話語卻不帶一絲遲疑:“蘇風溪?!?/br>他便笑出了聲,低低地笑著,讓我愈發焦灼。“他從過去,到現在,再到未來的每一日,都會愛著你?!?/br>“緣何這么說?!?/br>“我看到他,便像是看到了另一個我,我若在當年選擇后退一步,便會成了他如今的模樣?!?/br>我沉默不語,在黑暗中睜開了雙眼。“當年,我爹為何會放過他?!?/br>“我勸他的,當年那道士為你卜了卦,便知曉會丟了性命,混亂中寫了一通改命的話語,留給了弟子。多年之后,他那弟子上門送信,我不信,你爹倒是信了?!?/br>我想起了我爹曾說過,即使爭,亦要為我爭出一條命來。“那道士是如何說的?”“那道士說,江南蘇家,能救你性命?!?/br>江南只有一個有名有號的蘇家,便是蘇風溪的家族。那信件中言之鑿鑿,只指蘇家,絕非偶然。那便又說不清了,若是蘇家人能救我,我爹又緣何滅了他全門,只剩一個蘇風溪。“你爹蠢,”白明玄的手極為自然地向上摸去,摸到了我胸口處,“他同蘇家家主是好友,知曉這事,便迫不及待趕去蘇家,說了這事?!?/br>我很難將蠢這件事同我爹聯系在一起,但細想他平日所為,倒退二十余年前,他倒是可能犯蠢的。“后來呢?”“不知蘇家何人,對你下了毒,救命不成,反倒成了催命。“說毒藥也不準確,與司徒宣身上的血rou倒是一致,觸發的是你身上的蠱蟲,只會叫你愈發虛弱,悄無聲息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