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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他身上的紅衣,突兀道:“你穿紅衣真美?!?/br>蒼牧愣了一瞬,似是沒想到我會這么說。我扯了扯嘴角,還是扯不出一個笑來,只得嘆息道:“你早些去,也記得早些回來,我一個人,太寂寞了?!?/br>蒼牧向我的方向走了兩步,眼里似有流光劃過,他笑了起來,伴著紅色的禮服,俊朗異常,便道:“莫要想我,我去去便回?!?/br>說罷便轉身走了。我少年時瞧戲文,離別時總要多說多做很多事,戲文里的人也像傻子一樣,完全察覺不出不對。但真正要走,哪里有那么多溫情脈脈,欲語還羞,能走一炷香都不愿留,又豈會多說多做,叫人知曉玄機。我掙扎從床上爬起來,扯著嗓子向門外喚了幾聲,無非是口渴,想要喝杯暖茶。門外的小廝果然不愿進來,一是怕擔負責任,二也是得了他人的囑托,蒼牧在時自然不敢懈怠于我,蒼牧不在,便要多偷懶了。我在床沿處坐了一會兒,微微喘著氣,向茶桌的方向走,走上一步,便要休息幾個瞬息,等到終于到了桌邊,便是連坐下的力氣都沒了。自衣袖中取出了兩袋藥粉,毒藥倒進了茶杯,解藥先行咽了下去,握著茶壺的手一直在抖,茶水四濺,但終究泡散了毒藥。我放下了茶壺,茶壺磕碰桌子發出一聲巨響。我下意識地看向門口,門口處依然無人應答。淺淺松了口氣,便扶著桌子,舉起茶杯,一飲而盡。毒藥入口,灼心的疼痛自喉嚨燒到胸口,我再也支撐不住,摔倒在地。冰冷的地面、嘴角的腥甜、緊閉的房門——這就是我陷入黑暗前,唯一記得的。我從黑暗中醒來,身體沉重而疼痛。入目的是高高低低的墓碑和已經腐朽的尸體,我低下頭,發現自己的身上穿著一件尚新的紅衣,紅衣上有許多破洞,破洞上還殘留有干涸的血跡。我試圖動一動手指,才發覺手腕處正在隱隱發疼,移過視線,便看到手腕的筋脈已盡數挑斷,挪動雙腳,又發覺腳腕的筋脈亦被盡數挑斷。我是站不起來了——我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該是有人看透了我假死的真相,將我的筋脈挑斷扔到亂墳崗里。他必定對我是懷有惡意的,想讓我聰明反被聰明誤,清醒地餓死在這個亂墳崗里。但我身上的紅衣,是蒼牧那日穿的那件,許是他為我換上了——他認為我已經死了,此刻又有第二人將我扔在了這里。我沒再去想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此刻蒼牧又是何心情。如今情形,要緊的是我要活下去,至少離開這片亂墳崗,到有人煙的地方,便可嘗試聯系之前留下的暗子,想方法重回魔教。魔教教眾自然散去,但魔教密室里,尚有我爹和白明軒為我留下的靈藥和秘籍。無論是解毒、續脈抑或療傷,再沒有比那里更合適的地方。第36章手腳不能動彈,尚有手肘和膝蓋,習武之人遠沒有那般柔弱。我緩了緩力氣,曲起了身體,以肘為掌,慢慢向外爬,許是剛剛下過了雨,亂墳崗的泥土變得泥濘不堪,皮rou剛破皮便被泥水糊住,爬得倒更容易些。亂墳崗大多是腐爛的尸體,間或有些破舊的墓碑,我掃了一眼竟然發現了幾個與江湖人同名的墓碑,不知是巧合還是這里便是他們的埋骨之地。我爬了不知多久,提著的氣終于散了下去,趴在地上,稍作休息。此刻烏云聚攏,不多時就應景地下了暴雨,雨水沖刷干凈了泥濘的肢體,我張開了干涸的嘴唇,喝了個飽。雨過天晴,陽光透過枝葉灑下,緣是已近黃昏,轉過頭去看,亂墳崗依稀可見,這樣爬,也不知何時能爬到盡頭。肩膀隱隱作痛,胸口沉悶如重石在壓,每一次挪動宛如千斤在背,變得愈發艱難。但在荒郊野地,若是停下,血腥味一旦逸散,便是一個死字??v然這么不停向前爬,一旦日光落下,亦是危機重重。我的眼前忽而變紅,忽而發黑,一步步掙扎著向前挪。許是天不絕我,我竟然爬到了一處泥水坑邊。此刻天色依漸漸變暗,我用手肘撐著自己,慢慢將大半個身體沒入泥水之中,阻隔了血腥之氣。天色完全暗了下去,遠處傳來了孤狼的哀鳴,但我已無力應對,力竭合上了眼,便是一夜。第二日,又是爬著上路,偶爾停下來,啃咬些野充饑,有時見兔子歡快地跑過,竟萌生了幾分羨慕。我不去想曾經過如何生活,亦不去想離開這里后作何打算,只是一遍遍地告訴我自己:不能死在這里。如此反復蹉跎了十個日夜,終于有幸遇到了上山砍柴的樵夫,他自是不愿意救我的,我便哄他身上有銀錢,便被他粗暴地摜到了平板車上,帶回了住處。我從他厭惡的眼神中,似是意識到了什么,便求他鏡子一用。那樵夫不愿意給我鏡子,只舀了一勺水遞給我,我便從那水影中,看到了自己遍布著刀痕的臉。那刀痕割得極為巧妙,不重,一道一道縱橫交錯,連鼻梁和眼皮都不放過,算是徹頭徹尾地毀個干凈。也是因為傷口不重,我又一直專注向前爬,才沒有早注意到。我有靈丹妙藥,可以復魔功,續筋骨。卻沒有法子,讓臉恢復曾經。作為男子,我對皮囊倒是不甚執著,但頂著這副皮囊,再去cao人,怕是對方會視我如惡鬼。我嘆了一口氣,咳出了一口血,又從鞋底摸出了一塊銀子,遞給那樵夫。那樵夫有些貪得無厭了,妄想脫了我的衣服,徹底搜查一番,我便只得唬他,道身上的血帶毒,他若觸碰得多了,連命都沒有。正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樵夫草草喂了我一口飯,便重新將我放在平板車上,又拿了干草覆蓋在我身上,要送我入城。一路順暢得不可思議,城內恰巧有多年前我留下的暗線。我被下屬挪下了平板車,恰巧看見一位下屬拔出了劍,想要殺那位樵夫,便沙啞著嗓子,放了那樵夫一命。無論是出于銀錢,還是出于其他,救了我命的,我便給銀錢,不會殺他。這座城內只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據點,醫療和下屬都極為有限,據點的領事倒是負責上心,我過了幾日,便同他商議好,返回魔教,前去養傷。江湖上沒有我死而復生的傳言,也沒有暗中通緝誰的消息。我猜測蒼家人是以為我死了,命蠱雖然能查出另一方的生死,但需要找西域的蠱蟲世家做驗證,短時間內,我還算安全的。正道擊敗魔教后,似是想起了不能做得太過分的潛規則,便退出了魔教,此時回去,成功的幾率不算小。我喬裝打扮,扮作病入膏肓的病人,又用紗布遮擋住了面容,和幾位教眾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輕車簡從,向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