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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響動,祁云再禁不起久站,跌坐在凳子上。桌身微動,唐捐劍“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上。12十一·冒進十一·冒進謝清遲遵守承諾,連夜離開了小院。祁云亦沒有多待,次日出門,賃了匹快馬,向申城奔去。謝清遲那支竹笛精致小巧,其上鐫有小字落款,乃是地掌令赫安贈與申城樂平縣主之物。赫安除卻在峽州玄機教大本營外并無定居之所,相較之下,尋找樂平縣主卻容易得多。祁云一路快馬加鞭,旅途勞頓也無懼,最怕的倒是停歇下來,不得不想起謝清遲時,心中的憤怒與痛苦。祁云從未體驗過這樣的情感,仿佛他是憎恨謝清遲的,卻又不可能憎恨他。他根本沒有那個立場。謝清遲救他三次,便是他如今尋找地掌令的線索,也是謝清遲所贈。難道他竟要為臨別的折辱視深恩不顧、以怨報恩地去恨他?祁云做不到。然而,祁云想起謝清遲說來接他,想起深夜謝清遲與他對坐,想起泥爐火邊謝清遲沉靜側影,這些時候涌上他心頭的強烈情感,除卻恨意,還能是什么呢?祁云將一切繁蕪思緒都拋在腦后,專注趕路,數日便抵達了申城。臨近中原都城,申城比襄陽更為繁華。祁云扮作路引上偽造的商人身份,牽著馬兒進了城,歇在一處客棧里??蜅E赃吺且惶師狒[的食肆,祁云向小二稍作打聽,便得到了樂平縣主的消息。這原來是一段申城平民中流傳甚廣的逸聞。申城中的縣主府深門大院,其中住著樂平儀賓并他的若干小妾,而樂平縣主則獨居在小靈山上別院,日日禮佛,不與儀賓相見。講到此處,那小二將手掌一拍,感嘆天家女也不識人,祁云卻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氣。小靈山別院聽來總比鬧市中心的縣主府更好潛入。他定下計謀,次日便自稱要禮佛,去往靈山寺。山道崎嶇,祁云在路上佯作迷路,繞道向小靈山,遙遙望見了樂平縣主所居住的別院。畢竟是縣主別院,祁云未能靠近便被護院呵斥,他不欲打草驚蛇,低頭唯唯諾諾地退了回來,仍舊回到去往靈山寺的山路上。靈山寺是千年古剎,跟本朝開國皇帝還有一段淵源,因而修繕得很是莊嚴堂皇。燕真雖在西域,其人卻大半是信佛的。祁云第一次到中原佛寺,只見殿宇層疊,依山勢而起,規度嚴整。他心中始終有對命運與前路那一點無法祛除的茫然,既然受冥冥指引來到這里,便信步進到大殿里。大雄寶殿正中,主尊釋迦像結跏趺坐,低眉垂目,悲憫地俯視眾生。此時天色已晚,殿中無人。祁云獨自步入幽深殿堂中,仰望佛像,心中往事紛至沓來,一時是少時父母帶自己在燕真禮佛的場景,一時是逃離祁家堡時身后的血海地獄,心中苦悶,無法言說。祁云敬過了香,跪在蒲團上,倒頭三次叩拜。一拜愿祁家人在天之靈自在安息,再拜愿他手刃仇人血恨得償,三拜……愿謝清遲一生康泰無病無災。祁云額頭重重磕在土地上,久不肯起。當天夜里,祁云蒙面黑衣,夜行摸上了小靈山。夜間山路難行,好在他白天已大致看清樂平別院周遭地形,此刻依照記憶,順利來到白日被護院呵斥處。祁云在這里停下腳步,雙目凝力,試圖辨明別院防衛布局。已是夜深,樂平別院門前亮著兩盞石燈籠樣式的供燈,很是顯眼。院墻約有一人高,越過院墻,可見院中堂屋燈火明亮。借著這三處光亮,祁云看清院外有兩個護衛在院門附近巡邏,便繞道其后,翻墻進了院內。樂平別院依山而建,只有兩進院子,一側另有一間獨戶小院,想來是護衛居所。前院堂屋雖亮著燈,卻無人聲。祁云繞到后院,見一素衣小尼抱著水桶自正房往外走,應當是剛剛服侍完縣主的。祁云躲過她視線,目光掃過院內廂房,一一潛入,最后停留在了書房中。從謝清遲那根竹笛只能隱約猜測樂平縣主與地掌令赫安的關系,祁云想在書房尋到兩人通信,獲知兩人見面頻次??h主書房內布置精致,雜書很少,多是佛經。一切看起來都很尋常,但祁云有了探訪原知隨藏寶樓的經驗,仔細查看半晌,便看出一處書格內書脊排布有異樣。他將那處書格里手抄的十余卷根本咒取出來,顯露出放在書格深處的一個鐵匣。那鐵匣與書房布置風格截然不同,樣式很是粗糲。匣上掛著一把精銅重鎖。這種鎖與原知隨藏寶樓那種不同,祁云想擰壞就得費不少功夫,想原封不動地裝回去,更是完全不可能。祁云想了想,不去強開鐵匣,反而去翻看桌邊紙簍,不多時,在其中尋到了一張被攥成團的信箋。他將信小心展開,點燃隨身帶著火折子,見抬頭稱呼兩字,正是“赫郎”。祁云繼續往下讀去,跳過開頭一大段癡言蜜語,才知這是縣主久候赫安不至,催他相見的情信。祁云心道,運氣不錯。這信被廢是因為墨漬濺上了正文,但想來樂平縣主已重寫一封寄出。文中約定的日期就在這兩天。他原先只是想找到二人之前的信件往來,此時這封信上寫著赫安已晚了兩日,不必再問赫安之前的來訪頻次,便知道赫安這兩日就該來訪了。讀信時因怕被發現,祁云全程用手捂著火折子,不讓光亮透出去,現在手心都有了微微的燒灼痛感。祁云收了火折子,向外望去,見那素衣小尼不知何時已從前院回來了,正站在正房外隨侍。方才他先是專注于木匣的鎖,后來又專心看信,一直沒留意外面情況。此刻再看,堂屋燈光已滅,只有當中一間正房留著燈,應當是那樂平縣主的睡房。從書房離開必要經過那間房門口,祁云料想一位嬌生慣養的縣主應當不會武功。他此行收獲頗豐,不欲久留,便也不等那房間熄燈,推門向外,運了輕身功法就走,豈料不及數步,忽然察覺不對——那房間里,有兩個人的呼吸聲!只聽男人聲音低喝:“何人在外!”祁云不及細思,當即躍起,欲飛檐走壁離開此處,正房紙窗卻破開大洞,其中伸出一條鞭子,狠狠劈在祁云腳踝。那鞭身竟生著金鐵倒刺,勾掉了他腳上一塊皮rou。祁云痛呼一聲摔在地上。趁著持鞭人還在房中沒出來,祁云迅速站起身,倉促間見窗里站著一陌生男子,右手持鞭,眼神狠厲。屋內響起一聲女子嬌呼:“赫郎!”那男子正是赫安。只一鞭祁云便明白此人武功卓絕,自己此刻決計無法殺死他。祁云肋骨還在隱隱作痛,又出師不利,腳踝受傷,更不戀戰,轉身便向院外跑去。赫安不肯罷休,推門持鞭追了過來。祁云擅長輕功身法,奈何腳踝劇痛,行不遠便踉蹌著放慢了速度。赫安雖然輕功一般,內力卻持久,漸漸追了上來。祁云仍隨身帶著唐捐劍,但鞭長劍短,祁云武功又不如,硬抗數鞭、渾身染成個血人也似,根本無法欺近赫安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