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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血劍一落,斬下這顆她恨了太久的頭顱。 而后,她提起這顆血淋淋的頭顱,一步一步邁出殿外,同他一道踏入破曉的曙光里。 “……你從前不是這樣的?!奔緶嫱ぱ鲱^浸入冰涼的細雨里,口氣有幾分蒼涼,“成鈺說,文章胸臆,終不悔騙人,我信你曾有心許我一個盛世天下,可我……到底還是恨你,等我不恨了,就讓人送你回家?!?/br> 徐鳴山從殿側拄著拐杖緩緩到來,看了一眼正殿中那無頭尸身,再看到季滄亭手中提著的頭顱,面露不忍:“陛下,這又是何必?!?/br> “他殺的人太多了,我必須……”季滄亭咬重了這個字眼,“我必須,親手殺了他?!?/br> 徐鳴山長嘆一聲:“老臣帶來的人,有死忠于陛下者,早已萬事俱備,現在便可以讓陛下重臨帝位?!?/br> “讓衛瑾選吧,我真的想……回家了?!彼f道。 徐鳴山啞然,只得看見季滄亭疲憊而索然的身影緩緩消融是初晨中。 …… 煬陵。 綿綿陰雨里,來自南方兵家重鎮的戰船,沿江而上,火炬連綿數十里,包圍京城。 衛瑾一路疾馳而來,剛一到,便遠遠聽見庾光的部將正激烈討論著什么。 “于姓賊子,竟告知那些婦孺說她們的父兄討賊反被成國公的人所殺,騙來后讓她們擋在城門外,真真豈有此理!我輩軍人豈可濫殺百姓?” “都督,戰機一失不可挽!成國公斷不能有失!” “我等也曾隨先帝征伐,只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不行!咱們從建昌來,那些婦孺不認識我們,根本不聽人勸,咬定要和我們拼命!” 焦頭爛額之際,庾光見衛瑾灰頭土臉地前來,看了他片刻,未等他喘勻一口氣,便一撩衣擺跪下行禮。 “庾——”衛瑾詫異間,周圍的部將見都督帶頭行禮,連忙齊刷刷跪下一片。 “這是何意?”衛瑾道。 “末將知道殿下漏夜前來你,必是想通報城中危局??伞⒈仨氁f,先帝在時,從未因戰事濫殺一平民,國公之危局雖不可解,但我等愿推崇殿下稱帝,為國公報仇雪恨?!?/br> 衛瑾臉色變了:“你——” 庾光說得極為直白,也不斷在觀察衛瑾的神色:“若是強攻,一個時辰內我等便可救之,但煬陵現在有世家投機意圖擁成國公稱帝,對我等?;庶h而言,救之無益?!?/br> 衛瑾陡然沉默,他不是傻子,知道庾光當著這么多部將的面說,就是在逼他當眾表態——要恩師,還是要皇位。 不、不對,這不是庾光在逼他,是成鈺在逼他! 成鈺從一開始就布好了這個局,他將城中所有不安分的潛藏勢力一口氣逼出,就是為了看他有沒有這個決心去對他下手! “你們,早就料到了這一切?!毙l瑾回望了一眼身后的三軍將士,忽然感到一股莫大的壓力,“這才是老師給我的考驗?他們根本沒打算讓我對上石梁玉?” 庾光道:“臣對臣,只是考驗之一,他們的恩怨自己會處理,無論是越武帝還是成國公,文武聲名太盛,便是阻后世之霸業。臣帶來的這十萬麾從,今日皆交到殿下手上,殿下應該知道我們進城后該如何做?!?/br> 鏟除世家大族!滅季滄亭黷武之風! “那是我最親的人,已經是……僅存的了?!毙l瑾低著頭啞聲道。 “一山不能容二虎,自古皆然,要皇位,便保不得他們?!?/br> “……” 庾光嘆了口氣,他也料到了衛瑾畢竟是個孩子,不可能忍心對他的師父下手,正欲抬手讓后面準備好的人直接抬出滅權宦的旗號,卻是手上一輕,只見衛瑾奪過他手上的劍,道:“那我要是都要呢?” 庾光:“這……” 他愣神間,忽然有人來報:“都督,剛剛有個苗人去城門處晃了一圈,竟將那些婦孺勸開了?!?/br> 衛瑾似是早有預料,回頭對著大軍嘶聲道—— “三軍將士聽令,吾乃宣德皇帝嫡孫,越武唯一嫡傳后人!今襲先人之志,欲平世家權宦之亂,盡掃當朝瘴癘!欲信我者,三年內減稅倡農商,十年內,凡我大越子民,有家小者可得糧田自專,二十年爭它三代天下太平!我不信我泱泱大越衛氏百年只得一個季滄亭,我衛瑾欲取帝位,愿許大越一個盛世!” 庾光愣在當場,回頭看下面的士卒,也是滿面震驚。 無他,先朝列代以來,士族權貴把控朝綱,所有的政務由他們決斷,從來沒有一個高貴的皇族要將自己如何執政,如何許諾告知卑弱的賤民。 他們不識字,也聽不懂那些文縐縐的話,但確確實實……是第一次有這樣的天家子孫如此真誠地對他們這樣說。 云層翻涌,一抹曙光照亮了天穹,云下三軍將士,白刃林立,朝天一呼—— “新皇——萬歲!” 作者有話說:回家了,都回家了。 ☆、第一百零四章 終章·同歸 “于大人!那些婦孺散了!建昌大軍要攻城了!” “什么?她們不管自家父兄的安危了嗎?!” 情勢變化只在轉眼間,于統領在城頭上, 咬牙看著遠方烏泱泱的大軍前進, 原本對于石梁玉的信任在一個接一個的壞消息中不斷瓦解。 只是他并非真正的將才, 要他帶兵突襲圍剿可以,但守城之事, 尤其對上的是熟知煬陵軍事布防的庾光, 便一丁點勝算都沒有。 不安的氣氛在麾下眾將中間蔓延開,有人戰戰兢兢道:“大人, 建昌大軍射來了勸降書,我們兵力不足,太尉大人那里……說好的丑時便會有消息,可現在已經過了寅時了, 我們不如……” “愚不可及!你以為你們做的那些事,他們能放過你們?!世家諸族沆瀣一氣, 石大人是為了我們博生路!”于統領焦躁不已, 城防指揮得錯漏百出, 不一會兒便教大軍的先鋒抵至了城墻處。 “大人!這些建昌軍都是跟過先帝的精銳, 城里那些北方的統領不出手, 我們熬不到天亮??!” “再等等!通王有絕世武功, 石大人更是算無遺策, 一定會——” 語未盡,城中戰鼓忽鳴, 黑甲涌動, 四面八方豎起北國的各地的軍旗, 如洪流般涌向城頭。那些來自北方的將領,個個面色森寒,全副武裝地登上城頭。 “來了、來了!”于統領見狀大喜,“我就知道石大人向來算無遺策,諸位將軍必是已知曉成賊欲滅我大越王統,勤王守城就交托給——” “拿下!”那些將領們一見他,便如見了仇人一般,咬牙切齒道,“石賊害吾等險險叛離大越!今日不將此jian佞賊子鏟除殆盡,眾軍何顏面見先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