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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忍多年的神情露出一絲癲狂:“你果然只是拿女兒來利用我!三年了,我忍了三年了,我昧著良心幫你犯了何等滔天大罪!石竹說……你把我染病的女兒扔到郊外的莊子上自生自滅,你給我一句話,她現在是生是死?!” 石梁玉依然不言不語,趙氏聲音更加凄厲:“你沒有管她死活對不對!是……你連陛下都下得了手毒殺,我的女兒你又豈會放在心上?現在這副樣子做給誰看,你身上的血債,我黃泉之下,自會一一向陛下揭發!” 半晌,石梁玉回神,道:“你說夠了?” “夠?這豈能算夠?!”趙氏笑得凄涼,“你與石莽不遑多讓……當年石莽逼宮,是你引襄慈公主為了大局與先帝飲鴆同死,又憑借那道遺詔弒父得位,石莽至多算個畜生,你呢!你不過是個惡鬼!” 左右親信將趙氏按在地上,寒刃出鞘,恭敬地對石梁玉道:“大計已成,請大人下令,是否還要留趙太妃活口?!?/br> 石梁玉按在旁邊的桌案上,眼前一黑復又一明,慢慢俯下身來看著趙氏:“這樣,就目以為惡鬼?你想得……太淺了?!?/br> 趙氏狼狽地抬頭,仿佛想通了什么,愕然道:“趙公公說,襄慈長公主死前,曾留下一件遺物……” “我按照她的遺愿,送給了季侯,當然,是在季侯重傷的時候?!笔河竦穆曇粼桨l木然,似是覺得現在說什么都無所謂了,“那個時候,只有彭護軍看見了,可惜他沒多想,所以你看,是天要我權傾天下,我又豈能不殺他?” 趙氏恨恨道:“我真后悔未聽謝允的話,便是將你一同拖進黃泉也值了!” “太晚了,成太傅死的時候,你畏死,沒出來指認于我,一切早就晚了?!笔河衿鹕?,對身后人道,“拖下去,別讓她就這樣……輕易死了?!?/br> 趙氏聽到他這句話,驀然爆發出一聲凄冷的笑:“哈哈哈……報復?原來你還會恨,你恨我送了陛下一程是嗎?!分明奪走了別人那么多,現在這般惺惺作態是為了誰呢?你本想著殺了皇帝身邊所有的人,她就只能依靠你了是吧,笑話,你這樣的罪行,必是——不!得!善!終!” “你——” 指甲在手心里摳挖出見血的痛,石梁玉瞥見趙氏笑得猙獰的臉容,猛然意識到什么,上前一步揭開那榻上白布,卻不料下面露出的是一張蒼老的臉——那并非季滄亭。 一絲恐懼陡然在瞳孔里擴大,石梁玉回頭看向趙氏:“你詐我?” “轟!” 一聲巨響,驚叫中,殿側的屏風隨著一聲鋒刃斬斷的巨響碎成兩半,耳聞了罪行的帝王,滿目亟欲癲殺的恨色,直燒得眸色赤紅。 “石!梁!玉!今生若不撕碎你四肢百骸,季滄亭枉活一世?。?!” “大人!此處交給我等,她中毒在身,撐持不了多久!” 耳邊的嘈雜聲入耳,石梁玉被人推向后方,而驚恐的人群后,季滄亭宛如一尊殺神,一步一血,扯裂在手中的人命一度淹沒在越來越尖銳的耳鳴中。 那層映著刀光的窗紙終于被她一把扯了個干凈,這一刻,才是真正的你死我活。 “陛下想聽,他們死前說了什么嗎?”石梁玉迎上季滄亭的雙眼,鬼使神差地,在一片混亂里開口。 腥甜的血味滲入齒縫間,季滄亭奪刀斬退一人,厲聲道:“住口!” 石梁玉沒有逃,就站在人群后,聲音宛如煉獄中的鬼魅。 “成太傅至死都以為我是無辜的,他那般嚴苛,卻是教我顧好這個江山。他或許從沒同你說過,你是他最喜歡的學生?!?/br> “你住口,別說了……”季滄亭眼前的血色已漸至濃黑,僅余下的力氣朝著聲源處廝殺去。 石梁玉接著道:“后來,我同長公主說,先帝想殺季侯,唯一的辦法便是弒君令太子繼位,公主也沒多言,慨然赴死之前,只托我帶一只青竹香囊去邊關,她所有的話都在里面了?!?/br> “我未曾見到季侯見到那只香囊時悔痛至死的模樣,但看彭護軍死不瞑目的樣子,我想,他走得并不安詳?!?/br> “陛下身邊總是有這么多大義赴死的人,剛剛那些同您出生入死的將士們也是這般,只是他們沒料到,千軍萬馬里偷生而來,卻死在太平盛世?!?/br> “陛下……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心不夠狠,如果你不是愿意信我,他們都不會死?!?/br> 殿內的侍衛幾乎被季滄亭一人屠殺殆盡,余眾肝膽俱裂,四下逃散,獨留她一人,踉踉蹌蹌地走到石梁玉面前,染血的白刃高高舉起。 “我要你死——” 血液滴落在石梁玉臉頰上時,他看著瞳孔已渙散的季滄亭,落下最后一句誅心之言。 “……所以,他們的血債,你也有一半?!?/br> “……” 最后一絲氣力隨著這聲血債,宛如潑天大雨將燃燒至盡的命火澆熄在泥淖里如熄滅在泥淖里。 “是我錯信jian人,是我……” 長刀落地,那些經年累月的痛與愧疚,終于壓倒了她。 石梁玉慢慢滑坐在滿地尸骸里,呆怔地看著縱然已失去意識,卻仍是睜著不甘雙眼的季滄亭,埋首在掌中,一陣慘然又荒唐的笑聲回蕩在已無人息的殿中。 “我又贏了……我又贏了……” …… 二月初一,嶺南大雨。 嶺南罕有落雪,深冬時卻常見大雨淋漓。今年的春雷來得尤其早,檐外雨聲已連綿了數日,心湖亦是夜不安瀾。 ——只要國公心思放輕,再細心將養半個月,眼疾便可痊愈。 或許是下個月回京后便能見到季滄亭的緣故,眼前的光景一日比一日明亮起來,時至如今,成鈺已可勉力提筆寫字了。 “師父師父,你同師父成親了,我是該喚你七姑父,還是叫姑姑她師娘呀?!睂τ诨鼐┻@件事,衛瑾顯得尤為興奮,撐著小臉在成鈺案邊不停詢問。 一封聘書寫到一半,成鈺用筆尾戳得衛瑾捂住額頭坐直了去,溫聲道:“你若閑極無聊,就去馬廄照顧襲光,這兩日它總是躁動不安?!?/br> “好呀?!毙l瑾披上斗篷鉆入門外侍從的傘下,復又頓了頓,回頭對成鈺道,“師父你這兩日臉色蒼白,要記得吃藥?!?/br> 成鈺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