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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成氏門生,這套借口實難取信,再說?!?/br> “末將險險死在石莽手下,狼父豈有犬子?末將唯恐他有朝一日會如其父一般,是以一直多有關注——” “路人皆知之事,輪得到你一個禁軍統領cao心?再說?!?/br> 殺意一節一節上升,逼得于統領滿頭冷汗,混沌中,忽然想起臨走前那人給自己的交待。 ——倘若陛下逼問你理由,你就說實話,說……你這個門閥出身的貴族子弟,對本官最真實的怨懟。 “末將……末將……”于統領眼見季滄亭劍刃無情揮下,驀然大叫道,“末將妒恨他!妒恨他乳臭未干,還是一介寒門出身,竟能高居三公之位!不止末將忌恨,朝中何人不忌恨?!” 季滄亭的停了下來,拄劍靜聽了片刻風聲,道:“你們不服?” “是,我們不服!他只不過是借著大勢得登高位,當年科舉也非因實力所得,如此弒父無才之輩,我等一腔忠心許國,就因為曾經屈從于石莽號令,便要對他俯首帖耳,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末將不服!朝中之人亦不服!” 是了,這就是石梁玉所處的境地,如履薄冰,掙扎求生。 季滄亭耳中不斷回蕩著成鈺警告她小心石梁玉這個人的話語,如今想來,似乎找到了那么一個可以解釋的理由。 “他真的只有貪瀆?和……彭校尉的死,無關?” 于統領喘著氣,謹慎地答道:“他既受賄,或許與彭校尉的案子亦有關聯,還請陛下……嚴查之?!?/br> “朕知道了,下去吧?!?/br> 于統領走后,趙公公拿著一件羽氅過來,道:“陛下,御醫說了,您應多靜養少思慮,心口瘀血總是不散,終歸是個隱患?!?/br> “朕何時就成了個藥罐子了?”季滄亭接過羽氅,揉了揉眉心道,“老彭的案子釣出這般多的毒瘤,是該了結了?!?/br> 趙公公道:“那老奴剛剛在旁聽的……那石太尉要如何處置?” “他么?!币宦曂飮@,季滄亭道,“朝臣們常說我宵衣旰食不顧自己,殊不知他才是真的夙興夜寐啊……” 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豈獨石梁玉一人?朝中上下連一個石梁玉都容不下,何況她季滄亭。 …… 三月初十,彭校尉遇害案最終落定,乃是因石莽黨羽追殺茍正業過程中路遇彭校尉,為消滅罪證一并殺之。自此涉案者四十余人,朝中在職者六人,前朝遺留諸罪并罰,四人處斬,二人流放抄家。 當中一涉案者為保性命,向太尉、刑部侍郎等三四名朝廷重臣行賄,皆按律罰俸貶謫,其中尤以太尉石梁玉受罰最重,被貶至此時瘟疫橫行的夔州為太守。 時間一轉過了五月,春闈過后,朝廷又多了不少新血,年輕人們奮發向上,任職令下,只要是留在京中的,三五不時便要奏一本改革新策,季滄亭一開始還覺得朝中氣氛不錯,后來多了便越發煩了。等到上個月老臣們的官闈卷子一發下來,更是煩上加煩。 “徐相,雖說為官之道,多已經驗事務見長,詩詞歌賦為短,但這些庸官們未免也太怠惰了。不考不知道,按這個評等,只怕再過幾年,這些人連三字經都不會寫了?!?/br> 見季滄亭苦惱模樣,徐鳴山咳嗽了一陣,道:“陛下,官闈怠于學確實是弊病,但這樣的評等,其中原因與官闈出題也有所關聯,成門風容,在于精研學問,便是今年的新科狀元拿到卷子之后,也是大為頭痛?!?/br> “哦?”季滄亭道,“成鈺先前不是一直自稱身體不適嗎?出的卷子能有多難,拿一份朕親自做給他們看?!?/br> 隨后徐鳴山就看見季滄亭拿到卷子后,先是皺眉,再是困惑,捏著下巴思考再三,神情越發凝重,半盞茶過后,最終將卷子揉成一團丟開。 徐鳴山:“陛下以為如何?” 季滄亭:“也不能說難,總覺得每道題他都講過,但是一思考便茫然不已,讓人不禁想沖出去火化了出題之人?!?/br> 徐鳴山:“陛下息怒,眾臣皆是深有同感?!?/br> 季滄亭嘆道:“泱泱大越,滿朝文武,甲等評級之人寥寥,成何體統?!?/br> “陛下倒也不必多慮,除了老臣與戶部的謝尚書外,倒是還有一人,官闈六試無可挑剔?!?/br> 季滄亭面露疑惑,翻了翻手邊的卷冊,終于找到徐鳴山所說的那人。展卷一覽,滔滔文思,立意高遠,詩詞文賦上雖短了謝九那等世家子弟幾分,但實務策深入民意,確如徐相所言,無可挑剔之處。 手指輕點卷上“夔州刺史石梁玉”幾字,季滄亭凝眉道:“有一說一,雖然他受賄已是事實,但此人能為卓越,若無污點,假以時日,必為大越股肱之臣?!?/br> 彼時季滄亭對石梁玉的確有所懷疑,包括他那時果斷弒父求取權位,乃至于處理老彭的案子時似有包庇石莽余孽的嫌疑等,教她始終對這人抱有一分戒心??勺运俏灰詠?,這人又以非人的勤勉讓她無從下手。 這次貶他去夔州,季滄亭也想給自己一段時日冷靜思考一下對此人是什么看法。 “說到此人,便不得不提夔州瘟疫之事,日前有一份御史彈劾,請陛下務必圣裁?!?/br> “哦?何事?” 徐相讓人取了那份彈劾折子給季滄亭,道:“陛下可還記得上個月因查抄寒食散,被判押送邊關充軍的道人?這些罪犯足有二三百余人,路過夔州時,因當地瘟疫肆虐,夔州刺史見這些人多有些醫術底子,竟做出了驚人之舉?!?/br> 京中這些道觀乃是先帝遺毒,道觀里的道人大多靠著煉制寒食散謀財害命,判個充軍并不足惜。而折子中彈劾夔州刺史,乃是因其竟濫用職權,截下這些懂得些許醫術的道人,帶著他們去當地的瘟疫村落救治染病百姓。 季滄亭將彈劾的折子看了兩遍,道:“好膽魄,他難道不知,此事若成,他最多是將功折罪,若敗,他除了失職外,還要扛起這三百條人命的罪狀?!?/br> 擅越職權,倘若這些道人死在夔州,被查出來便是足以革職下獄的大罪,而季滄亭一直以為石梁玉是個謹小慎微之人,被貶謫之下還敢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冒險一試,卻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徐鳴山略有隱憂:“如此看來,夔州的疫情比前一任刺史上報的要嚴重得多,石梁玉去了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