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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滄亭來的軍士斜睨此人:“費大人, 你可是目無圣上?” 那費良早有準備,道:“這圣上不圣上的,我建昌路遙, 尚不曉得煬陵如何作論。何況煬陵早就棄我建昌于不顧,我方諸多周旋,乃為天下大亂止定紛爭, 爭取到今日停戰之機,殿下莫不是想耽誤時辰?” 軍士們怒目以視,車里季滄亭淡淡道:“此行舟車勞頓,確實不宜耽誤時辰,你過來?!?/br> 費良本想激她,卻見她聽上氣定神閑,無奈之下只得依言上前,孰料剛一到車駕前,左右軍士直接出手將他按跪在地上。 “你——”費良剛出聲想大叫,背上直接被踩了一腳。 這一腳不急不緩,踩在他背上卻宛如被擎天石柱壓下一樣,費良當即感到脊骨一陣酸痛,一口血涌上喉頭,雙膝咣一聲結結實實跪在地上。 “費卿辛苦了,平身吧?!奔緶嫱ど裆绯5夭戎@塊“下馬石”走了下來,道,“……如果費卿起得來的話?!?/br> 她帶來的軍士們俱都滿身帶著戰場上人命堆砌起來的血殺之氣,更莫說季滄亭本人。一見她當真如傳說般一副殺神之姿,建昌門閥們只同她對上一眼,便覺渾身顫栗如篩糠。 府中早已備好盛宴,季滄亭到時,一眼便瞥見站在一側的匈奴代表。 “如此重要的和談,右賢王本人不來嗎?” 匈奴代表是個禿頭的年輕人,見了季滄亭,臉色立刻陰沉下來:“我乃右賢王世子,由我代替父王,有何不可?” 季滄亭蔑然一笑,同左右道:“既然都能代表了,當時就該聽你們的話,派條狗來也是一樣的?!?/br> 右賢王世子勃然大怒,被旁邊的人按住,恨恨道,“看來大越是沒打算和談!” “左右提出求和的非吾大越,你父王沒教過你求和就要有跪著的樣子?” “你!” “世子息怒,世子息怒……”建昌門閥們連忙安撫,見季滄亭態度強硬,以至于比匈奴更難應付,權衡之下,想來預備好的毒酒也用不上,使了個眼色,讓后面端著毒酒的扈從先撤了。 為首的當地門閥拱手請坐,季滄亭也不客氣,直接在主位上就坐,旁人也無可奈何,只得好聲好氣地勸著。 “……今日兩方既來此,無非是為了少造殺戮,締結和平。如今右賢王方已獻出誠意,愿迎娶宗室女奉為閼氏——” “先停停?!奔緶嫱ぶ苯哟驍?,“第一,煬陵沒有適齡的宗室女,第二,即便是有,朕也絕不同意和親。大越建朝以來,嫁了五位公主及諸多貴女入厄蘭朵,厄蘭朵犯邊之舉卻仍未休止,老調重彈沒有意思,下一條?!?/br> 態度強勢,不留余地,為人亦如傳說中一般霸道無兩。 得出這樣的評估后,建昌門閥們互看了一眼,口氣反而放緩:“右賢王的確是誠心求和,倘若殿下不允和親,那便派遣世子為質子,入大越十年,這已是厄蘭朵最大的讓步了?!?/br> 說起來也算是大越建國以來頭一遭,往年都是派公主去匈奴和親,如今卻被逼迫得獻出質子求和。 季滄亭瞥了一眼那右賢王世子,冷笑一聲:“匈奴人親情淡薄,你雖為右賢王的接灶人,但十年質子,足以讓你其他兄弟取信于右賢王。而你只能被軟禁在煬陵不得自由,逢年過節還要向朕磕頭謝恩,這樣的日子,你愿過?” 那世子臉色發紫,忍著怒火道:“我為厄蘭朵愿犧牲一切,父王已獻出最大的誠意,大越莫要得寸進尺?!?/br> 季滄亭仔細觀察他的神情,見他雖有怒卻無悲色,便知道此人必不可能來做這個質子,不著痕跡地笑了笑,道:“好,朕也非是專程為尋釁而來,降書獻上吧?!?/br> 匈奴人們聽得滿腹惱火,但誰也未敢動手,乃是因季滄亭一到這里便毫不掩飾她身為武者的殺意,即便是自詡虎狼的匈奴人,也不敢輕易將腦袋送到她的面前當第一個祭品。 “降書就在此,不過,蓋璽印者,當為衛氏正統嫡子?!?/br> 聽到這一節,季滄亭曉得他們終于是聊到正題了,看著那些人微微躲閃的目光,道:“不必陰陽怪氣,朕知曉皇孫現下正在建昌,何不讓他來見見朕這個親姑姑?” 一陣沉默,有人道:“皇孫的確在此,只不過微臣敢問一句——倘若見了皇孫,殿下當如何待之?” 季滄亭道:“你們希望朕如何待之?” “我大越以禮法制御天下,殿下的確擁蓋世武功,可一時以收攏民心,但長久以來,以女子之身凌駕四海,難堵天下人悠悠眾口?!?/br> 季滄亭沒有反駁,繼續笑問:“那依你看?” “依臣等而言,殿下此時已足可名留青史,待厄蘭朵歸順我大越之后,不妨急流勇退,將皇位禪讓于皇孫,做個鎮國長公主,以周全聲名,吾等嶺南文儒自當為殿下歌功頌德?!?/br> 此言一出,連同匈奴這邊的人亦連聲附和,學著文人腔調道:“是極、是極,連年征伐,我部早已是一眾老弱殘兵,并非不肯歸順,乃是畏懼殿下雄師,倘若有皇孫登基為我等作保,右賢王旗下諸領主也好討個心安?!?/br> 滿堂氣氛似因此轉暖,片刻后,一片勸和的聲音里,季滄亭有一搭沒一搭地鼓起了掌。 “法子是好法子,只不過朕單知曉你們頑固古板,卻不知你們還蠢鈍如豬,還是半座城的豬,著實讓人嘆為觀止?!奔緶嫱ぱ鄣滓焕?,“按你們的說法,反倒是朕成了令天下不安的源頭了?” 堂中似有一陣朔風掠過,燈火搖曳間,照見眾人各異面色。 “事實如此,我等不過據實以告?!?/br> “哈?!奔緶嫱ひ黄鹕?,眾人皆是一驚,隨后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便見她緩步走下來,“朕乃軍武出身,平生所信奉者,乃是一個‘爭’字?;饰环遣豢缮倘?,只是朕既已登臨九五,當為大越挑選合適的皇儲,皇孫自也在朕的考慮范圍之內。朕信皇孫,但不信爾等,除非讓皇孫親自在朕面前闡明所志,否則朕大可視爾等有曹魏之野心!” 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直白得讓那些暗懷心思的投機之輩紛紛低下頭來。 “皇孫年幼,我等怎知殿下不是為取他性命以絕后患?” 季滄亭挑眉道:“你想如何?” “請殿下屏退護衛,我等自可讓皇孫到此與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