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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道:“你應是石莽之子,豈不知若我揮師回京勤王,憑石莽麾下的軍力根本不堪一擊,而你也與他脫不了干系?!?/br> 石梁玉此刻卻異常鎮定,道:“昔日石莽縱容妾室踐踏我生母牌位,是郡主相救,此恩永不敢忘?!?/br> “滄亭好管閑事,但應不值得你弒父?!奔久上葥沃烂娑⒕o了他的神色,“你會為此豁命?” “我并不打算因此而死?!笔河裆钗豢跉?,道,“我有一件重要之物獻上,請侯爺屏退左右?!?/br> 季蒙先掌兵多年,也算閱人無數,他暫時看不出石梁玉有說謊的必要,揮揮手示意門外的侍衛離遠些,將門合上,道:“說吧?!?/br> “陛下駕崩前留下這份遺詔,便是侯爺名正言順地肅清煬陵的憑據?!笔河駥⑦z詔展開,待看見季蒙先滿面震驚時,道,“此遺詔是趙公公當時與我一道打開的,侯爺若不信,自可向趙公公核實?!?/br> 幾十年往來奏折文書,季蒙先一眼就確定了那是宣帝的和國璽之印,饒是如此,他一時也不敢相信。 “可怎么會是……” 石梁玉的語調逐漸高了起來:“在侯爺看來是不可能,但遺詔只會傳位于名正言順的皇儲,郡主乃是長公主嫡出,而長公主更是先皇后的嫡出,血統無可爭議。只要侯爺愿按此詔行事,我愿回到煬陵,在適當的時機,刺殺反賊,扶郡主登——” “且慢?!奔久上忍肿屗麜簳r住口,心口不住起伏,“容……容我想想?!?/br> 只要按著這份遺詔來,他便可以大義滅親的名頭斬斷和石莽的關系,而按遺詔所示,他也可繼續以高位留在朝中……最后,成氏百年世家,代代皆有家訓不可與帝王通婚,如是以來,他縱然不敢表露什么心意,至少成鈺也得不到。 寡君,孤臣,這樣很好。 “晚輩來時已經聽聞了侯爺已將匈奴擊退,王庭也已平定,往后匈奴至少有數十年光景不敢南侵,不妨即刻啟程回煬陵——” “不?!?/br> 大越幾代帝王皆不得善終,季蒙先可以想象得到留給季滄亭的會是什么,她將被徹底抬上權力的風口浪尖,被辱沒的出身、野心者的暗算、當世的非議,還有……她和成鈺,即便不是死別,也是生離。 石梁玉聽了這個不字,眸底即刻陰沉下來:“郡主身為成太傅的門生,又有侯爺相助,何愁不能坐穩那個位置,侯爺有何顧慮?莫不是因為成鈺?” “……” 季蒙先的沉默讓石梁玉心里徹底冷了下來,道:“一己私情,和讓中原百姓落在叛賊之手,若是讓郡主選孰輕孰重,她會選擇后者?!?/br> “不必說了,如你所言,匹夫未亡,家國重擔豈能落在一個女兒家身上?!?/br> 他這些年,從未盡過一個父親的本分,她說要為他分憂,他便允她上戰場,允她在刀鋒箭雨奔忙,如是這么多年過來,竟未發現她已經十八歲了,多少次白首之約許出去,又多少次失約。 她不是喜歡,只是因為她父親守在邊關,她便扛起了別人家兒郎的責任,那本不是該屬于她的重擔。 把定了心思,季蒙先道:“年輕人,這份心意我記下了,他日自會保你一命。你若當真有心,在我率軍輔皇孫平叛時,遠離煬陵,萬勿卷入朝廷是非當中?!?/br> “侯爺!” “下去吧,本侯命人送你出崤關?!?/br> 他不允,他要護著女兒……一旦季滄亭把成鈺找回來,說什么都晚了。 一路走來,如履薄冰,到了這一步,怎能因為他一念之差而全盤皆棄? ——你知道讓一個軟弱的惡人洗心革面重新來過需要什么嗎?那就是讓所有知道他惡事的人都死去,他就會回歸到初心。 成太傅的話言猶在耳,石梁玉滿腦子都是季滄亭被成鈺帶走的畫面,眼前一片空寂,鬼使神差地,一句虛言就已說出了口:“家國重任,季侯不讓一個女兒家承擔,又為何讓長公主一個女人擔下?” 季蒙先驀然睜大了眼睛,沖過來抓住石梁玉的領口:“你……說什么?!” 一隙寒風在令人窒息的屋內陡然蔓延開來,石梁玉幽然如鬼魅的聲音徐徐蕩開。 “您知道這段時日,為何再也沒有煬陵發來鉗制崤關用兵的圣旨嗎?您不知道,您在邊關當英雄受盡萬人尊敬,您不知道……您的妻子,襄慈長公主,她怕石莽再次挾天子加害于你,親手把陛下送走后,服毒自盡了?!?/br> 那年三月春城飛花猶然在目,好似昨夜還依稀夢見過他解甲歸鄉后,伊人在家門處青衣相候的畫面,今日夢醒,卻已是物是人非。 “襄慈……自盡了?”季蒙先松開他,無神地喃喃著。 石梁玉腦中一片混沌,有那么一瞬間,甚至將季蒙先看作了拋妻棄子的石莽,口中的話語也不自覺地越來越殘忍。 “侯爺原是這般在意么?她在煬陵忍受風言風語時,侯爺沒回來,她被囚禁在宮中時,侯爺還是沒回來。離世之前,她還在問,可侯爺還是以所謂大局為重,連最后一眼都沒來得及見她,您可知道,她最后……死、不、瞑、目啊?!?/br> …… 茍正業在樓下一眾兵士恨不能寢皮食rou的目光下,渾身顫抖,他已經看到遠處有行刑的刀斧手磨著斬首所用的刀,深知不久后這把刀便要落在自己脖子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想暈過去,但看守他的老彭一見他有暈過去的跡象,馬上便是一桶冷水澆下。 “還敢睡?死在崤關外的將士們可是連瞑目的功夫都沒有!” 此時,兩個侍衛正送了石梁玉下樓,茍正業一見,連忙咬緊了堵嘴的麻繩,朝著石梁玉嗚嗚叫了起來。 石梁玉抬起一雙麻木的眼,定定地看了茍正業片刻,轉步走過來。 老彭對石莽也是恨之入骨,連帶著石梁玉也防范了起來,橫在他面前,滿眼警惕:“你要干什么?即便侯爺松口,我老彭也是絕不會放人的!” 石梁玉微微低著頭,道:“我知道他罪不容誅,無意帶他離開,只是他家眷托我帶來一只香囊,便是他即將就死,也請將軍網開一面,讓他帶著家眷送來的東西上路?!?/br> “死都死了,要這些勞什子做什么?”老彭雖是嘴上不愿,但也讓了開來,讓石梁玉將一只香囊掛到茍正業脖子上,又問他身后的侍衛,“怎么,侯爺是不是打算治他的罪了?” 侍衛答道:“侯爺說石廷尉與石莽之事無關,讓他直接回去?!?/br> 老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其實他也從季滄亭處聽說過石梁玉的身世,知道這個可憐人跟石莽也不算一條心,滿腔火氣稍減,道;“因為郡主當你是朋友,我老彭才沒對你直接動手。我勸你直接回老家隱姓埋名去吧,別跟著你那個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