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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會在戰場上見分曉?!?/br> ☆、第四十五章 皆兵·其三 煬陵。 衛瑾在欄桿邊踮腳看著水里的游魚。他記得年年此時, 皇宮里的湖面上總會蕩起一葉葉舟船, 會有年輕的宮女采了新鮮的蓮蓬來,問他午后送到去哪處的宮苑去。 而今年的皇宮, 卻靜得只剩下蟬鳴與魚兒拍打水花的聲音。 “父親今日也不回來和我用膳嗎?”衛瑾問旁邊的嬤嬤道。 “匈奴要打來了, 太子忙于國事,小殿下還是回宮吧,莫等了?!?/br> 衛瑾的臉色暗淡下來,被嬤嬤牽著正要離開這處可以看得到議政殿的長廊, 便瞥見議政殿的大門開了,他眼睛一亮立即跑了回去, 但并沒有看見他的父親,而是看見了意氣風發的石莽與其黨羽走出來。 照顧他的嬤嬤為免麻煩,連忙把他抱起來藏到一側的假山石后,不多時,石莽那一干人徐徐走近, 口中討論著今日議政時提及的建議。 “……陛下已落了話,太子何時答應迎娶新的太子妃, 何時談論繼位之事。東宮空懸已久,皇脈血統不明難安人心, 太尉大人怎就篤定了太子不會答應?” “哈~你不曉得, 在這官場文可以不通,武可以不就, 唯獨看人需得通透, 識人不清, 就無法在官場中混下去。帝王心亦然,說起太子這為了女人不管不顧的性子還是傳自陛下——” 石莽得意洋洋地說到這兒,忽然打住話頭,便道,“說來你倒是提醒我了,冀川侯擁軍近二十萬駐守邊關,若是繼續和蘭登蘇邪那邊對峙下去也罷了,萬一以他的用兵之才得了大勝,那不止對我等,對陛下也是個心腹之患?!?/br> 他的黨羽壓低了聲音道:“今年本是想讓灞陽公主留下來牽制住冀川侯,可公主她跑了啊……” 季滄亭雖然人跑了,但其名冊到底還是被宣帝執意登進了衛家宗廟,朝中大臣也不得不跟著改口。 石莽冷笑一聲,道:“難道煬陵里能牽制冀川侯的就一個公主?莫忘了……誰?!” 石莽本是武人,隱約聽到些許異動便警惕起來,對著身后一個神情麻木的青年道:“梁玉,去看看可是什么內監宮女?” 這處假山地形簡單,石梁玉聞言,一言不發地繞到假山后,看了一眼山角暗處隱約露出的小孩子的鞋,頓了頓,回道:“無人,是風吹葉子罷了?!?/br> “罷了罷了,這皇宮現在還不是咱們能暢所欲言之地,先回府吧?!?/br> 石梁玉稍稍落后幾步,待石莽一眾人走遠,便聽見假山后衛瑾在小聲叫他。 “石奉丹,太尉要對七姑姑做什么呀?” 他神情一滯,回身道:“皇孫不必擔心,并不是要對她做什么,太尉只是想讓襄慈長公主進宮小住幾日而已?!?/br> “原來是這樣……”衛瑾像是信了,朝他點頭道,“謝謝你告訴我?!?/br> 石梁玉皺了皺眉,道:“皇孫信我?” “七姑姑說她信你?!?/br> 季滄亭…… 他又想起了那盒由他親自交到成太傅手上的毒丹,日日夜夜都像一把埋在心底的錐子一般,讓他覺得自己像一個行尸走rou一般。 聽到季滄亭逃去了邊關,他甚至還為此慶幸了許久,但隨之而來的便是無窮無盡的焦慮,好似每一個人都知道那是他做下的惡事,隨時要將真相告訴季滄亭。 ——她這么相信你,你做了什么? 告別了衛瑾后,石梁玉回到石府中,正要回房,石莽便把他召了過去。 “陛下明日便會以禮佛的名頭下旨讓襄慈長公主進宮……他同長公主的舊事,為父應該同你說過。你也該知道為父的處境,倘若冀川侯得勝歸來,便是你我殞命之時,不過現在還有一絲生機……那就是長公主?!?/br> 石梁玉一瞬間明白了石莽的意思,手指一點點握緊:“長公主與世無爭,為何要殺她?” 石莽靠在軟榻上,看著石梁玉微變的神色,嗤笑道,“不愿?還保留著讀書人的傲氣么。我且這么一說吧,長公主的生死就是那兩個男人的生死,為父不可能等到解除了崤關的危機后讓冀川侯回來會合太子的勢力清算我等……所以,崤關戰事一解,冀川侯必須死?!?/br> 朝堂之上亦是你死我活,石莽把太子和宣帝的矛盾拿捏得極好,所以他總有能喘息的機會,而戰爭結束后就不一樣了——手握軍權的冀川侯加上頗得朝中清流支持的太子,這股勢力會徹底壓倒他和宣帝。 “可你想殺的,不止是冀川侯?!笔河駥κб蛔忠痪涞?,“你剛剛說,兩個男人?!?/br> 石莽臉上一瞬間浮現一種久埋了多年的渴望,他看著石梁玉道:“秦皇出于質子,漢室出于鄉野,自古開國多草莽,那這天下,為什么不能姓石?” 一股涼氣順著足底緩緩攀升,石梁玉定定地看著他這個生父,道:“你瘋了?!?/br> 石莽驀然大笑一聲:“這話為父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你知道為什么與你說嗎?不是因為虎毒不食子,是因為你和為父是同一種人,你心里想什么,為父看得明明白白的——那灞陽季滄亭對你沒有門第非見,你喜歡她,可你想想,你一個賤民出身,不行非常手段掌握絕對的強權,怎么壓得住這樣一個鼎貴的女人?” “我沒有——” “你想過?!笔Рo長才,唯獨對人的欲想看得最為真實,“為自己多考慮考慮吧,咱們的榮華富貴是系在一根繩上的,為父倒了,將來你就只能在囚車里看著她嫁進成氏的門庭,你的一生就打算這樣不了了之嗎?” ——你一輩子都別想擺脫石莽的兒子這個身份。 周圍的空氣一點點稀薄起來,眼前生父的面容仿佛逐漸扭曲成了一個個深紅的色塊,被即將到來的山雨卷入了無底的漩渦里。 “好父親?!笔河竦腿魺o聲道,“我會讓你如愿以償?!?/br> …… 長公主府。 “公主、公主,趙太監已經在外面備車等著了?!?/br> “……我知道了,讓我走完這最后幾針?!?/br> 襄慈將香囊上最后一針竹葉繡好,配上昨夜新打好的絳子玉墜,裝進研磨好的香料,仔細整理干凈后,便細細查看起了這只香囊有何處不妥,針腳是否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