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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萬,侯爺硬要帶出去十萬,要如何確保崤關的安危?又如何保證陛下的安危?” 呂正業說得振振有詞,連他自己都說服了,話語中竟好似帶上了些憂國憂民之態。 “呂某受皇恩浩蕩,賜下圣旨,讓呂某可隨時為侯爺分憂,既然侯爺為了軍功不擇手段,呂某便不能坐視不管堂堂冀北軍走上歧——” 呂正業話說到一半,忽感肩上一緊,一個仿若來自十八層地獄的幽涼聲音在耳后響起。 “你還記得上次本郡主同你說過的最后一句話嗎——讓我再見到你,見一次,揍一次?!?/br> 呂正業的恐懼還沒放大開來,便感到肩骨一陣被擠壓的怪響,隨后整個人被直接抓起來從二樓丟了下去,隨著砰地一聲后背觸地的悶響,他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聽著樓下的驚呼,冀川侯季蒙先看了他越發囂張的女兒良久,道:“嘲風將軍?!?/br> 季滄亭:“末將在?!?/br> 季蒙先道:“本侯說過,軍中少耍你那一套那郡主爵位的威風,論官位,他比你大上三品,冒犯上官,軍棍五十記下,待戰后一并清算?!?/br> 季滄亭覺得委屈:“爹,我讓你準女婿拉來足夠崤關一年的糧草輜重,就不能抵了嗎?” “他是他,你是你,自己犯錯少攀扯他人!”季蒙先拿手邊的木標連著朝她砸了兩個,方收住訓斥,“你過來,聽完部署,今天起到北城守城去?!?/br> 季滄亭一聽臉色便苦了下來,守城只需要一個鎮得住的主帥坐鎮,其他將領不過聽命行事,說到底對她而言便是個閑職。 只不過軍令如山,她也沒有當面駁斥,同其他將領一道聽著季蒙先的戰略部署。 “……整個匈奴能參戰的軍力足有五十萬,其中三十三萬被蘭登蘇邪帶走四處征伐,而匈奴王庭素有左右賢王、左右日逐王,皆各有部落,又要分散一些兵力出去,所以王庭實則空虛非常,一旦得破,可解時下僵局?!?/br> 有部將道:“可蘭登蘇邪非尋常之輩,我們能想到的,他也必然會想得到?!?/br> “沒錯,所以戰機便至關重要,其中王庭如今最受寵的乃是單于的侄子日逐王忽盧,這日逐王雖為匈奴,卻娶了個北地的漢家貴女做王妃,對詩詞十分如癡如狂,時常通過邊關向中原名士下拜帖,崤關一直沒有理會于他?!?/br> 季滄亭:“胳膊肘都拐出天邊了,這個呼嚕王到底是怎么受寵的?” 季蒙先:“他是單于的私生子?!?/br> 季滄亭想起自己這些年受宣帝偏疼的原因,一時間不敢再吱聲,便聽季蒙先繼續講述。 “……探子日前回報,說是日逐王與蘭登蘇邪隱有爭奪單于接灶人的跡象,個中或許有機可乘,我會選一個有名望的大儒應下他的邀請,伺機在王庭內部挑動他們的斗爭?!闭f到這兒,季蒙先瞥了季滄亭一眼,道,“滄亭,沒你的事了,今天起去城樓扎下,無論何種情況,給我死守?!?/br> 憑什么? 季滄亭憋了一口氣,道:“末將聽命,但末將還想多嘴問一句——主帥把末將的家眷塞到哪兒去了?” 聽到“家眷”二字,季蒙先額上青筋寸寸爆出,直接一巴掌拍到她頭上:“太傅……罷了,太傅若泉下有知,早就被你氣活了,成鈺有大才,天天跟你廝混成何體統,他自有大用,不需要你cao心?!?/br> 季滄亭挨了一頓奚落,被趕出了議事廳,去城樓的路上,忽見襲光正跟在一隊豪奢的商旅隊伍里亂轉。 她瞇起眼看了片刻,徑直走過去,穿過一看就都是些扮作商人的熟人,鉆進一輛燃著青木香的馬車里。 “我就說我爹哪兒來的大儒可以選,原來有你這么個送上門的……你是不是不知曉草原上有狼,最喜歡書生的rou?” 成鈺像是刻意在等她一般,眸光寸寸在她面上掃過,笑道—— “書生羸弱,故而在此久等,煩請將軍護我一程?!?/br> ☆、第四十章 西風烈·其二 “老彭, 我只去一日, 待送他過了白河谷就回來, 這段時間替我顧好守城的事?!?/br> 老彭心里莫名有些擔憂, 卻也知道關外兇險, 成鈺雖是極可靠的,但關外之地兇險異常, 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便道:“郡主素來比我們這些老粗細心,廢話便不多說了。使節出巡帶不得那么多的護衛, 若是遇上匈奴人的大部隊,恐怕要麻煩些,你帶件胡服,實在不行便偽作匈奴人省得惹人注目?!?/br> 季滄亭吸了一口春末夏初干燥的空氣, 道:“我爹雖未明說,但我也多半猜得到,此戰雖說是大部隊出關, 但關鍵在于崤關的接應——出兵王庭是假, 引蘭登蘇邪在崤關外與我們在決戰是真, 屆時一旦雙方短兵相接,崤關余下數萬守軍必須全力出關切斷蘭登蘇邪后路, 一旦匈奴戰神隕落, 這一戰可保中原百年無北狄擾邊?!?/br> 老彭聽得一愣:“郡主這都料到了?” “我爹是什么心思, 我心知肚明, 唯一擔心的是, 我爹重信諾,恐怕料不到關內有小人生事,屆時他出關時,若關內那些保守的將領還會聽朝廷派來的督軍的話固守不出……”季滄亭瞇起眼,看向新任督軍呂正業的居處,“就殺了他?!?/br> 一言殺字出,她便再不是煬陵年少賭書潑墨的鼎貴嬌娥,而是在戰場上搏殺的將士。 老彭咧嘴一笑,拿拳頭同季滄亭碰了一下,道:“老彭山匪出身,這都是拿手活兒,大不了到時再上山落草?!?/br> …… 匈奴以王庭為尊,王庭單于之下,分左右賢王、左右日逐王、左右骨都侯及各地大小游牧部族的頭人。 成鈺此行需穿過崤關左側打草谷的馬賊出沒的地帶,一旦進入到日逐王的領地,作為左賢王的蘭登蘇邪部便無法傷及到他。 匈奴日逐王忽盧,在匈奴諸部中是一個極為特別的存在。 他的王妃乃是自大越一個郗姓富商處求娶的,越人王妃嫁來后頗有手腕,以大越的奇珍異寶吸引于日逐王,灌輸中原文化,日久天長,便透過這個單于面前的紅人擴大了郗家的生意。 “……郗家乃商賈出身,在河西一帶本不受當地士族待見,打開了厄蘭朵的貿易通道后,近十數年便擴張得極快?!?/br> 車隊一路平穩地行過崤關西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