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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國公愿為百姓放下干戈,共輔通王,石某愿對天地君親發誓,此生必行周公之路,絕不生篡位之想?!?/br> 他說得擲地有聲,成鈺卻忽然笑了一聲,一雙素來平靜的眼里,宛若凝起了砭骨的冰雪一般,看著他一字一句道—— “石太尉,所謂天地君親師,你……哪一個對得起過?” 話音一落,鏗然數聲兵刃出鞘響動,但誰都沒有先動手,如是氣氛凝滯了數息,徐公開口道—— “此次會面,本為休止兵戈而來,你們這是做什么?倘若真的各執一詞,便互提條件,先做到的人,便先在百官面前自陳其理,到時眾望所歸者,便擁其為新主?!?/br> ☆、第三十六章 衛瑾的身世 通王年長, 皇室血脈純正,但其人癡愚, 倘若得登皇位,必注定在位期間永受攝政大臣壓制。 而皇孫衛瑾雖聰慧異常,自岐山郡處事也頗見分明, 卻因生父先太子早逝,其母族為外族,血統不明,至今飽受宗親世家非議。 “……好, 那便相約三個月為限, 三個月后武帝忌辰之日, 本官自會讓通王熟背先帝功業祭文, 完成祭典。而同樣的, 國公也當拿出切實的證據, 證明皇孫衛瑾乃天家所出?!?/br> 先帝縱橫捭闔, 生前出戰四方, 逼得四鄰立下百年不犯之約,其祭文由翰林院大儒親自所撰, 洋洋灑灑一萬兩千余字,便是普通人也很難背出,要讓一個癡愚之人做到, 幾乎不可能。 而衛瑾之事更難, 因為他實際上并未出生在煬陵, 而是由太子自南方帶回, 連生母是誰都未能昭告于天下,幼時便飽受非議。即便從當年舊人里找到一些的證據,也會被輕易駁回。 兩方都沒有休戰的誠意,但有徐公見證,多少在這三個月里可安下朝野之心,不至于提前發生叛亂沖突。 “好,那就三個月后,淵微,走吧?!?/br> 話不投機,交換了條件后自然不必多留,就在成鈺離開數步后,石梁玉忽然出聲叫住了他。 “成國公,她若泉下有知你連她三年五載都等不及便另娶他人,不知她對這經年的堅守是否會后悔?” “……” 一句令得成鈺駐步,石梁玉驀然生出些許報復般的痛快,“你可知當年你負氣一走……帶走了多少朝中能用之人?逼得她日夜嘔心瀝血去學、去做那些她根本沒有學過的政務,便是舊傷發作時還堅持上朝,成國公,她的命有一半是你奪去的?!?/br> 冬月的寒風自千家萬戶吹刮上魚龍臺最高處,衣袂翻飛間,成鈺聲音清冷地回道—— “石太尉,若是無力起身,跪送亦可?!?/br> …… “……潞洲再往北三十里便是梅雪山了,本以為今年趕不上,卻沒想到還是能回來拜祭娘親,jiejie你看這個好不好?我爹在時,年年都會親手做一盞孔明燈去梅雪山放飛呢?!?/br> 季滄亭心不在焉地幫著衛瑾往孔明燈上涂漿糊,心里對于成鈺和石梁玉的會面總覺得發虛。 她和成鈺各自有帳要算,如今的局面,是她當時沒能壓抑住舊傷,又被石梁玉以言語所激,以至于吐血昏迷被關起來所致,若是有可能,她更想自己清算。 “jiejie?” 見季滄亭有些發呆,涂燈籠用的漿糊都滴到手上了,衛瑾連忙幫她把漿糊拿開,卻不慎碰到了她的手,忽然整個人一愣。 “嗯?” 季滄亭回過神來,道:“哦,抱歉,這兩日夜里沒休息好,怎么了?打算什么時候去拜祭你娘?” “啊……”衛瑾遲疑地看了她一眼,道,“來潞州前就同師父請示過了,他說只要多帶些侍衛便允我前去,明日就打算啟程?!?/br> “好,左右無事,那我便跟你一起吧?!?/br> 衛瑾點了點頭,悶頭繼續做起了孔明燈。 這段時日相處,他也并非全然沒有疑惑,雖說面貌極為不同,但季滄亭給他的感覺,無論言談氣質,還是神態動作,都太像他七姑姑了,只是平日見她跛足傷弱,面貌又相去甚遠,故而一直覺得只是性情相似而已。 可就在剛剛,他不小心碰到了季滄亭的手——他七姑姑的手,全天下的女子里幾乎找不出第二個,她的骨節極為有力,從掌心到指腹全部均勻地覆蓋著一層硬繭,其他武器很少會如此均勻,只有練槍棍這種需要在掌心轉動的兵器才會練出來。 只是這張臉…… 衛瑾不時觀察,他聽謀士們聊起過,所謂□□必在發際或耳根處有所邊緣,膚色也有所細微差別,只是他再怎么看,都覺得這張秀致如大家閨秀的面容乃是她本相。 如是困惑到了第二日,去拜祭他娘衣冠冢的路上,衛瑾悄悄去問正在看從潞州集市淘來的梅雪山風光覽勝圖冊的穆赦。 “穆大夫,我有事想請教你?!?/br> 自從上回男大姐事件后,穆赦懶得理這小孩,翻了個白眼道:“草民的醫術只傳家里人,你要想學,得等我meimei長大后你入贅進來,我娘才可能允許你參習?!?/br> “我不是問這個……”衛瑾討好地拉著他,“穆大夫,我想問你和季七jiejie她以前習過武嗎?” “就她?還習武?”穆赦不屑道,“成日里和縣里的小孩吹她力能扛牛,一拳能撂倒仨壯漢,結果哪一次進藥材都得我一遍遍扛?!?/br> 衛瑾眼前一亮:“那!那你是什么時候認識她的?她之前是在哪里?” “這就說來話長了,我從苗疆來是為了投奔隔壁寨子里一個在中原混的便宜師父,到了他開的藥廬時,老季就在那里了,我猜她應該是從小家里窮被賣給我師父做試藥的吧?!蹦律庹f到這扼腕道,“你們中原對什么煉丹藥人的事掐得太嚴了,我師父涼了之后,老季就開始欺壓我,吃個蛋炒飯還得讓我炒得七分熟……” 衛瑾心頭一跳,道:“那……你覺得季jiejie平日里有什么怪異的地方嗎?” 穆赦一拍掌心道:“還真有,她睡得很輕,有回晚上睡覺我屋里進老鼠在咬藥材,我怕老鼠被驚跑了,就敲摸去找她,才剛到她床邊,就看見她在烏漆嘛黑的屋里睜著眼看我……后來我才知道她睡覺輕,問她為什么,她說是防刺客練出來的?!?/br> 衛瑾咯噔了一下,想起初見季滄亭時蒼白的臉色,一個詭異的猜想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