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刮過，亂七八糟的豎著，所以祁山看不清他的表情。

吃完飯二叔就一瘸一拐的站起來走了，跟祁山擺擺手說：“大山，我去店里了?！?/br>
“好?！逼钌桨咽Ｏ碌娘埌抢蓛?，收拾了下桌子，轉身去了廚房。

吃完飯爺仨坐在院子里嘮嗑，宣宣趴石桌上寫作業，胖胖的小胳膊像是一截藕，按在作業本上，一本正經的托腮看著題目。

“宣宣你不冷嗎？”祁山不知道為什么，宣宣對于氣溫的感知似乎特別遲鈍，大家都穿外套了，就他還堅持穿著短袖。

宣宣堅定的搖搖頭。

祁山皺著眉頭，有點說不上來的心酸。

宣宣從生下來就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樣，乖巧得讓他甚至有點心疼。

祁山拿起手機拍了一張宣宣趴在桌子上寫作業的照片，發給了季醫生。

【天兒變冷了，他卻始終不肯多添衣服，醫生您看這正常嗎】

季醫生還沒回他，旁邊坐著的爺爺指著他的手機就開了腔：“你，把你手里的鏡子給我看看?！?/br>
“這個？”祁山翹起唇角，晃了晃自己的手機。

“嗯，我看看?！?/br>
“給?！逼钌缴焓诌f了過去。

“今天宣宣非要跟我搶你二叔的鏡子?！睜敔敾砀鏍罹?，“我想看的都不給我看，那我看什么？”

爺爺把手機拿到手里，翻來覆去看：“我人呢，你快把我放出來?！?/br>
祁山單手點了下前置鏡頭，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張爺爺的臉。

“這是爺爺，對不對?！睜敔斨噶酥缸约旱谋亲?，看向祁山說，“爺爺?！?/br>
祁山點點頭，湊到他跟前，看著手機里倆人的臉說：“還有我跟宣宣?！?/br>
“還有我跟宣宣?！睜敔敻貜土艘痪?。

祁山搖頭，拇指指向自己：“祁山?！比缓笥种赶蛐?，“祁宣?！?/br>
爺爺呼拉了下臉說：“我跟你們說話不通?！?/br>
祁山樂半天，點點頭說：“我們不是一個國家的?！?/br>
“你們是外國人?！睜敔斕貏e肯定的說道。

“薩瓦迪卡，洗澡卡?！逼钌綇男“宓噬险玖似饋?，走到浴室里，特意沒把窗簾拉嚴實，為的就是能看到在柿子樹底下做作業的宣宣。

第二天去上學的時候，氣溫一下降了十幾度。

秋老虎來勢兇猛，祁山立馬把大衣翻出來穿上了。并且給宣宣套了一件毛衣，戴了頂帽子。

自從上次去了趟醫院，回來他就用推子把宣宣的頭發推成了光頭。

光頭多省事兒，還節約洗發水，如果不是學校規定不能留光頭，他早就給自己也推成燈泡了。

出門之前爺爺醒了，可能是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太大，把他給吵醒了。

爺爺揉著眼走到門口，扒著門框叮囑了一句：“大山，慢點兒開車?！?/br>
祁山點點頭，指了指屋里，示意他繼續回去睡覺。

“大山，你慢慢的啊?？蓜e跟別人飆車，爺爺就只有你一個孫子?！?/br>
他這話剛說完，懷里的宣宣愣了愣，有點懵。

祁山點點頭：“爺爺，您趕緊回去睡覺吧，外面兒冷?！?/br>
天一冷起床格外困難，沈晝喊著號子起床，卻還是遲到了。

他騎著摩托車走到莊凜樓底下喊他下來的時候，人正在刷牙，趴在陽臺上沖他揮手，一口泡沫亂噴。

沈晝在他家門口的小攤上買了個煎餅，一邊揉眼睛一邊吃東西，愣是把內雙給揉成了歐式大平行。

“你今天分外妖嬈?！鼻f凜走下樓，拉了拉書包，沖著沈晝點評了一句。

“那可不?！鄙驎兝死Ｗ型馓?，背面繡著朵小紅花，sao氣得不行，“秦嶺以北，沈晝最美?！?/br>
“你美你美你美，你連屁\眼兒都是雙眼皮的?！鼻f凜一躍坐上摩托車，“我是專業晝吹，誰敢說你不美，我他媽錘死他?！?/br>
“差不多行了?！鄙驎儾攘讼码x合，打了火，發動了摩托車，一溜煙消失在了胡同口。

到學校門口倆人還是遲到了，差點就被記了名字，還好他倆跑得比較快。

坐在教室里，沈晝趴下就睡著了。

別人念書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睡眠質量，快下課的時候，又有課代表過來收作業。

沈晝站起身把頭發揉亂，用一雙桃花眼凝視著人家，勾起唇角一笑：“忘寫了，你能不能幫我補一下?！?/br>
課代表正在猶豫，沈晝從兜里掏出來一把糖，往桌子一放：“行不行？”

糖衣炮彈攻勢很有效，課代表紅著臉把糖裝進了兜里，輕聲說了一句：“下不為例?！?/br>
沈晝伸了個懶腰，聽見前面有個低沉的聲音傳過來：“喲，您真有一套啊?！?/br>
沈晝瞥了一眼還在裝睡的祁山，嘖了一聲，他哪是有一套啊。

他是九九八十一套，套中有套，連環套，人送外號，俄羅斯套娃。

“就哄小姑娘唄，語氣溫柔點，眼神溫柔點?！鄙驎儞芰藫軇⒑Ｍ庾?，走到一半又折了回去，問祁山道，“昨天你沒被人截吧？”

“誰敢截我啊?！逼钌綇淖雷忧爸逼鹆松?，從兜里掏了顆薄荷糖含著。

“那是，您是六中扛把子，祁霸霸?！鄙驎儗W著莊凜賤賤的說，“我是您的老纏兒粉?！?/br>
“滾一邊兒去?！逼钌匠底叩搅岁柵_站著。

沈晝也跟著到了陽臺，斜倚著欄桿，用慵懶的眼神看著祁山說：“祁霸霸您有沒有考慮過參加一下今年的摩托車錦標賽?！?/br>
早晨的陽光灑在他肩膀上，那雙漆黑的眼睛，染了濃重的墨色，仿佛黑曜石。

祁山突然想起，昨天在廣場上看到的那個玩架子鼓的搖滾少年，眼神定定看著他說：“不參加?！?/br>
“為什么？”沈晝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欄桿，一臉的不解。

他不理解為什么晉城會有人不喜歡摩托車，這里的人，無論男女老少，都對于摩托車運動有著一種莫名的癡迷。

“沒有為什么，這就跟我不想吃雞rou一樣。不想就是不想，沒什么特別的意思?！?/br>
沈晝半天沒想到怎么接，拍了拍他的肩膀，兀自走進了教室。

摩托車賽快要開始了，沈晝決定每晚都跑段高速。

他幾個朋友在S108國道那片兒玩的挺開，他決定今天晚自習直接翹了去飆車。

剛放學他就騎著摩托飛馳回家去取那一套行頭。

到家門口看見臺階上坐了一個小孩兒，多冷的天兒穿一短袖，雙手捧著下巴坐那兒不動。

這小孩他最近經常見，也不知道誰家的，以前在他家門口發過傳單，長得特招人喜歡。所以沈晝有事沒事總喜歡逗逗他。

沈晝把摩托車停了，走到小孩兒旁邊。

今天看見他頭上還戴了一虎頭帽，大眼睛長睫毛，腮幫子鼓鼓得跟湯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