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衣服出來，我在你家大門口等你。車上溫度已經調好了，歌也是你喜歡的，礦泉水的蓋子擰開了，座椅角度全都是你平常習慣的，就等你來臨幸了。趕緊來哈?！?/br>
寧也敗給他了：“那你等等我穿件兒衣服。先掛了?！?/br>
掛了電話寧也重新回到臥室里，把手機扔在床上，有點氣餒。

剛剛還考慮著舍棄齊煊樓，好好維護家庭和諧的，他一個電話就把自己的計劃打亂了。

寧也認命地去換衣服準備出門。

下樓遇到隋阮和寧正朝正坐著看電視聊天，寧也打了聲招呼：“爸，媽，我出去一趟，今晚不回來了。你們早點睡啊，不用等我?！?/br>
“哎，快九點了你還出去干嘛？”隋阮問，“有什么大事兒??？小滿的？”

寧也搖頭：“不是。我也不自己開車，朋友來接我?！?/br>
“你可別去喝酒了??！”隋阮不贊成地瞪他。

寧也邊換鞋邊說：“知道了。就坐會兒?！?/br>
隋阮歪著頭問：“誰來接你？齊……齊什么來著那個？”

寧也頓了頓，點頭：“嗯?！?/br>
隋阮轉過頭去看電視，嘴里念叨著：“跟他出去我倒是也放心。不過你倆開車小心點兒。什么時候有空叫他來家里吃個飯吧，老聽說你們關系好，mama還沒正式見見呢?！?/br>
“我朋友多了去了，您一個個能見得過來嗎？”寧也下意識拒絕，“他就是個高中同學，相對來說關系還可以，也沒特別好啊?！?/br>
隋阮切了一聲：“不樂意拉倒。我又不是多稀罕呢?！?/br>
寧也開門出去了，走在路上怎么回味這他媽這話，好像不太對呢？

他都二十多了，不是十來歲，交個好朋友他媽還得正式見見??？至于嗎？

一出大門，寧也就看見齊煊樓的車停在馬路對面。剛剛從陽臺上還看不見的，估計是這小段時間他才停過來。車上暖氣開的很好，不冷不熱的，特別舒服。

“服務的還行吧？”齊煊樓見他上樓，跟他開玩笑，“您哪兒不滿意直說，下次改正?！?/br>
寧也被他逗笑了，敷衍地笑了笑：“大半夜的非叫我出來干什么？”

“沒什么。走啦?！饼R煊樓的聲音聽起來特別飽滿，使不完的精力似的，“回家咯?！?/br>
寧也懶懶地靠在椅背上，瞇著眼睛吹空調，心想，不，那不是家。

剛剛離開的地方才是家。

一想到這一點，心就像被搓在一起揉捏般地痛和痙攣。

齊煊樓自High了小半截路，終于發現寧也好像沒什么興致跟自己鬧著玩。等紅燈的時候他側低頭看寧也的臉，問他：“你怎么了？心情不好?！?/br>
寧也點點頭。

“出什么事兒了？”齊煊樓問，“來聊聊，說不定給你提供個解決的辦法?！?/br>
寧也搖頭：“回頭再說，我現在懶得說話了?！?/br>
齊煊樓深深看了他一眼，想開口說話，又忍住了。

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完全獨處的、自我整理的時間，這不是不分享不溝通，只是不到時候。

耐心等待就好。

他倆就直接從寧也家回到他自己的公寓，沒什么業余活動。寧也內心里很想睡，睡覺是唯一一段可以不用思考、不用控制、又能隨意自我發揮的時間段，寧也現在不想想事情，他只想睡覺。

齊煊樓給他倒了杯紅酒。

“看你臉色也不好?！饼R煊樓說，“有要幫忙的地方就直接說，你不用怕欠我?！?/br>
寧也接過酒杯，轉了轉，一口喝光了。

“早點睡吧?！饼R煊樓接走空杯子，順勢摸了摸寧也的手，“還洗澡嗎？要不泡個澡吧，你手這么冷，是不是感冒了??？”

“剛剛出來穿得薄?！睂幰渤榛厥?，“行了，謝謝你啊，早點休息吧。我也困了?！?/br>
齊煊樓跟他道了晚安出去了，隔了會兒又抱了個小攤子進來，給寧也搭在腿上：“腿暖了就暖了。睡吧，晚安?！?/br>
寧也把被子拉到脖子下面，緊緊塞嚴實，整個人陷入柔軟的床墊中，鼻間是熟悉的清新香氣。

他想了想，又起來從床頭就柜找了個一次性發熱眼罩——上次齊煊樓給他準備的時候他覺得確實很好用——拆開來戴上。

很快眼睛上傳來熱度，寧也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齊煊樓臨睡之前來看了看他，見他已經睡著了，想了想，又出去打電話。問了一圈，都沒人知道寧也身上發生了什么，大家都說挺好的，沒什么意外，連紀少衡和溫珊珊那里都很正常。

那就是因為家里了。

但是也沒聽說他爸爸mama有什么疾病。如果生病，寧也不可能現在還跟自己住在這里。那么……齊煊樓想，寧也家如果出什么事兒讓他沉默成這樣，十有□□是寧也的父母察覺到了自己和他的不尋常關系。

他此刻，是在做決定嗎？

昨天到今天若有若無的疏離，是想保護家庭，離開自己了嗎？

齊煊樓回頭看了眼寧也的臥室，透過半掩的門，寧也安靜地睡著了。

想到寧也家如此和睦溫馨，齊煊樓一瞬間有些動搖。

如果，寧家父母要求寧也在自己和父母之間做選擇，自己還要這么固執的要求寧也選自己嗎？就算他能放棄父母，和自己在一起，但是……他會快樂嗎？

自己有能力帶給他幸福嗎。

在這個問題上，齊煊樓頭一次不自信起來。他發現就算自己能帶給寧也更多的幸福感，但是把寧也和他的家庭剝離開這件事本身，就足以給寧也帶來巨大的傷害。

齊煊樓定了定神，很快轉換了一下思路。

二選一不可以的話，那就……都要吧。

過了幾天，一大早薛小滿就給寧也打電話抱怨，聲音清脆有活力，感覺還能浪五十年：“你這人怎么這么不夠意思??！體檢報告不能直接給我嗎，干嘛給我哥呀！我哥看了說我胃上檢查出來有潰瘍，得住院治療，臥了個大槽，至不至于！”

“有潰瘍你不疼嗎？住院治療就住院治療唄，忍一段時間還不如你天天吃東西就胃難受強啊?！睂幰惨宦牼椭浪謰尯退邕x擇了隱瞞，于是忍著哆嗦用平常和她說話的語氣說話，“我就是碰巧見到你哥了，就讓他給你捎回去?！?/br>
小滿嚶嚶嚶地假哭：“你透露了我的隱私，我受了損失。你得補償我?！?/br>
“給你兩個包?！睂幰舱f，“快過圣誕了，是不是有限定款出來?！?/br>
小滿驚喜地尖叫：“??！六哥你真是太靠譜了！住院期間我就靠看圖過日子了哈！看上哪個買哪個！”

“等你好了，我給你買十個?！睂幰灿昧γ蛄嗣蜃?，把手機拿開點換了口氣，他怕自己換氣時帶著鼻音被她懷疑，“你就好好配合治療，住進去安定下來我就看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