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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在看清對方面容的瞬間云娘心頭一跳,轉身就逃,然而這是軍營之中,沒跑出兩步就被士兵團團圍住。她面如死灰,咬牙立在當中,錚地一聲拔劍而出,寧可拼個魚死網破。她還未及再有動作,屋中傳來一道溫和嗓音,“姑娘切莫驚慌,我們并沒有敵意。這其中大約有些誤會,不妨進來詳談?”一番思慮權衡,云娘最終轉身走進屋中,手上仍緊緊握著劍。守衛正要攔,卻聽屋中淡淡道了聲無妨,便退回原位。楚明允單手撐著下頜,只在她進來時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便收回視線接著端詳桌上棋局。先開口的自然是蘇世譽,“姑娘莫怪,初見時情況混亂,我們只是恰巧途經出手阻攔,并不知曉發生過什么,與韓夫人也并不相識。如今猜想你們大概有些難言之隱,便請你來問個清楚?!?/br>云娘沉默了一下,才開口道:“你們……真的是從長安來查案的?”“正是?!碧K世譽道。她身形忽然顫了顫,雙手捧起劍過頭頂,猛地跪下重重磕頭,“求大人為我們做主!九江郡守韓仲文勾結叛黨,殺我們百姓無數,求大人明察!還我們一個公道!”“姑娘放心,我們自然會將真相查明?!碧K世譽將她扶起,“還請將你所知之事詳細告知我們?!?/br>“韓仲文勾結叛黨,喪盡天良!”云娘怨怒難平,抬起手中劍,“這把劍,原本是我夫君的,我夫君是壽春守軍中的一個都統,領兵駐守在城外。當時我親自為他送去了衣物,結果夜里回來時發現整個城都被封死了,我趕回去告訴了夫君,他帶兵過來跟守在城門的人打了起來,趁機撞開了城門!”她話音微頓,近乎咬牙切齒般地繼續道,“我知道城里可能會發生些什么,可是我做夢也沒想到,里面居然是在屠城!整整滿城都是!不管男女老少,他們直接闖到家里,見人就殺!”蘇世譽皺緊了眉,不發一語。她深吸了口氣,稍稍平復了些心情,“大人當日見到的流民,就是那時候趁亂拼死逃出城的。但對方人數太多了,我夫君帶來的人完全不夠,然后……他就把我敲昏,讓人把我帶走了?!?/br>“還望節哀?!碧K世譽嘆了口氣。云娘抬袖擦了擦泛紅眼角,道,“大人,我敢以自己的性命作為擔保,絕對是韓仲文在和叛黨勾結!不然怎么可能會被屠城了也沒有派兵援救?而且我知道,叛黨根本沒有消失,他們跟援軍打了一仗后就躲在了北邊的山上,守軍就圍在山下,可是韓仲文他都圍了幾個月了,一直不提攻打,分明就是心里有鬼!”聞言至此,楚明允終于抬眸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她這話是有問題的。叛黨的下落再確定不過了,就是化成平民藏在了壽春城中,怎么會出現在山上??伤硖幦绱司车?,更不可能欺瞞他們。細細一想,剎那了悟,楚明允唇邊浮現一絲冷淡笑意。說到底,不過又是韓仲文玩的一個把戲。叛黨在壽春城里,壽春守軍在山下,那山上,自然只能是‘憑空消失’的援軍。畢竟死了一城的人,瞞得了遠在千里的長安,瞞不過近在咫尺的守軍。想來洛辛那副模樣,援軍與叛黨一戰是吃了大虧,只好退居山上防守,而韓仲文干脆就利用了守軍對叛黨的切骨仇恨,傾兵包圍,一來打壓遏制了無法控制的朝廷援軍,二來還方便了自己在城中調度叛黨。蘇世譽與楚明允對視了一眼,顯然也想透了這層,他簡單安撫了云娘幾句,喚來蘇白吩咐下對這些流民的安置,便遣人送她離去。“怎么樣,想好怎么處置韓仲文了嗎?”楚明允懶散地倚著桌案。蘇世譽還立步在門前,遠望著蒼穹上孤雁飛鴻,卻是答非所問:“想來韓夫人是清楚她夫君所犯下的這些罪孽的,竟然還執意要為他開脫求情?!?/br>“那又如何,難不成你還真被她那點恩情打動了?”楚明允微挑眉梢。蘇世譽搖了搖頭,“只是覺得無法理解?!?/br>“呵,有什么理解不了的?!背髟市Φ?,“你以為誰都能像你對蘇行那樣秉公無私?為親眷隱匿包庇,開脫求情,這才是正常人會有的反應?!?/br>“律法的確有親親隱匿不受連坐之說,可謀逆乃是十罪之首,族株不赦?!碧K世譽道,“為人臣者而不忠,已經是失其義,更何況謀反作亂危及社稷,貽害百姓。家國為大,平息動亂安穩治世自然是第一位,如若不知便罷了,既然知曉,又如何能放任縱容如此禍端?”忽而須臾沉默,楚明允眸光微動,素白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案上,傷口還在綿綿刺刺地泛著疼,他低低咳了聲,似是想到了什么,問道:“你的意思是,謀逆的都該死了?”蘇世譽答道:“罪應當誅?!?/br>“若你是柳云姿,謀反的是你的夫君,你也還這么覺得?”蘇世譽背對著楚明允,他們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只聽得到彼此的聲音都是淡淡的,一如對花飲茶月下把酒般隨意閑靜。蘇世譽反問道:“有何不同?”身后便傳來低低的笑聲,“你腦袋難道是石頭做的嗎?”蘇世譽轉過身,發覺楚明允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后,他還未及再開口,就被人給抱了滿懷。楚明允埋首在他頸窩,深深嘆息,“……可我怎么就這么喜歡你呢?!?/br>第七十章侍從快步走進廳堂,在韓仲文跟前跪下,“大人?!?/br>“怎么樣?西陵王怎么說?”韓仲文急切起身問道。侍從抬頭看了他一眼,答道:“回稟大人,小人沒能見到西陵王,根本連府門都沒能進去!王府里的人說是不方便,兵衛攔著不讓進,求人通報進去也沒什么回應。小的沒辦法,只能先回來問問您?!?/br>韓仲文臉色徹底變了,身形狠狠晃了一晃,語調不由尖銳了起來,“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李承化他就這么急著撇清關系,這么急著劃清界限?都已經是綁在一條繩上了,他還妄想要抽身自保嗎,難道就這么棄我于不顧了?”侍從不敢應聲,一直跪在旁側的戍衛頭領卻忍不住道:“大人明鑒!昨晚屬下的確是看見了世子的符令才放行的,屬下真的沒料到……”“夠了!”韓仲文打斷他的話,“你現在說這個有什么用?楚明允和蘇世譽已經被你放走了,不用說,肯定早就到了南境軍營,張攸的事情敗露跟我斷了聯系,現在南境軍全在他們掌握中,你讓我能怎么辦?”戍衛頭領也低下頭去,大氣也不敢出。一片死寂,半晌,韓仲文略微平靜了下來,卻不再理會他們,徑自走出了廳堂。他一路穿庭去了后院,房中柳云姿正縫著寒衣,見他來了起身笑道:“夫君?!?/br>“夫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