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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我舅母喜歡琴,而不是我表哥他自己喜歡?!彼聊艘幌潞?,擰著眉不情不愿地道:“就像他似乎挺喜歡我的樣子,但也只是因為我和他是血親,如果不是的話,他多半也不會待我有多特別……”所謂無心無欲。“你究竟想說什么?”楚明允打斷他。“……他不可能會喜歡你?!倍旁降?,“單說你扔了玉佩的事,按理說應該連蘇家的門都別想再進去一步了,但是我表哥似乎還是拿你當朋友,這已經很好了。真的,就這樣已經很足夠了,你還是趁早死心為好,否則肯定要傷心的?!?/br>“說完了?”楚明允漫不經心地道。“嗯?!倍旁近c點頭。“說完了就繼續吃飯?!?/br>“喂——?!”杜越愣了愣,“你這算是什么反應?你到底怎么想的???”“怎么想?”楚明允微微偏頭,瞧著碧色茶水映出自己的眸,忽而低聲笑了,“他心里會不會有我和我心里有沒有他,本來就是兩碼事?!?/br>第四十九章蘇白忍不住又多看了眼捏在手中的信箋,隱約嗅見上面沾染的胭脂淡香,他定了定神,上前將信雙手遞與蘇世譽,“公子?!?/br>“放一旁就好?!碧K世譽筆下微頓,掃去一眼,“瀾依已經離開潁川了?”“是,她應該是去襄陽了?!碧K白將信擱在書案上,留意到蘇世譽手邊正晾墨的幾頁紙折,“咦,公子在為魏尚書寫誄文?”“誄文已寫完了?!碧K世譽應道,“我命禮部擬了些字送來,現在先擇選一遍,明日呈給陛下過目后就可決定魏尚書的謚號了?!?/br>“決定謚號?”蘇白驚詫道,“可……可魏尚書不是有罪之身嗎?”蘇世譽抬眸看他,淡淡笑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有罪之身的?”“不都這么說嗎……證據確鑿,魏尚書還畏罪自殺什么的……”“一封書信而已,還算不得是證據確鑿?!碧K世譽擱下筆,“何況這些年御史臺拿到過不少臨摹字跡的證物,你應該也曾見過些精妙到以假亂真的?!?/br>“那公子的意思是魏尚書是被人陷害的?”蘇白問道。“一點猜測罷了,畢竟我想不出魏尚書要通敵叛國的動機?!碧K世譽道,“匈奴可汗年邁,如今帳下的幾個兒子各有勢力,明爭暗斗不斷,恐怕早晚就要有場大亂。而我們陛下尚且年輕,大夏局勢也日漸安穩,魏尚書已近花甲之年,在朝中又是戶部尚書的重職,何必要投靠匈奴以身犯險?!?/br>“還真是?!碧K白點點頭,“不過也怪之前魏尚書一直堅持與匈奴結盟,搞得誰都沒想到這一層?!?/br>“正因為他要與匈奴結盟,才會遭人構陷而死?!碧K世譽淡淡道。蘇白困惑不已地等他講下去。“對方的目的并非是置他于死地,而是要徹底破壞與匈奴結盟一事?!碧K世譽眸色微斂,慢慢道:“魏尚書身為支持派之首,一旦證明他有心投靠匈奴,那其他人也難免有此嫌疑,這樣一來的結果正如前日早朝所見,不僅無人敢再支持盟約,更有許多提議與匈奴斷絕一切往來以表清白者?!?/br>蘇白認真想了想,“這么說來,魏尚書口口聲聲說是公子您交給他的信,并不是要拉您下水,而是那個人也設計好的,為了顯得魏尚書更可疑,不給他一點翻身的機會?”他頓了頓,又道,“但是……那要怎么才能做到讓魏尚書以為是您呢?”蘇世譽低眼瞧著朱砂筆端滲出一滴殷紅如血,洇暈開在白宣邊緣,“大概是以人皮面具借了我的臉?!?/br>蘇白后脊微微發寒,不由后怕,“……還好陛下信得過公子?!?/br>蘇世譽將宣紙挪開一些,指尖蹭染上一絲薄紅,聞言但笑不語。“不過這對那個人有什么好處,費這么大功夫就為了跟匈奴作對?”蘇白恍然想到什么,“對了,公子,您說會不會是那個……楚太尉???我爹那次不是跟您匯報了,說留在朝中的那些大人改變態度都是因為太尉府那邊……”“方才所言都不過是你我猜測,何談確定得了是誰?!碧K世譽平淡道。“可是都已經很明顯了啊,朝中跟魏尚書爭執最激烈最反感匈奴的不就是……”蘇世譽淡淡一笑,打斷了他,“你退下吧?!?/br>蘇白一愣,不明所以,卻仍垂頭應是,安安分分地躬身離開了書房。指上朱砂已干,淺淺淡淡一抹艷紅,蘇世譽低眼看了片刻,復又收攏手指輕聲笑了笑,提筆在折子上繼續勾畫。踏入御書房的瞬間,陸清和不禁愣住。映入視野是尊如她般高的木雕,婷婷女子身姿,繡衣幾重杏花紋,青絲如瀑長及腰,它身后一窗日光落入,明暗光影間令人遙記起洛水神女的風韻,卻尚未被刻上眉目。“如何?”身旁有人笑問。陸清和怔怔地盯著木雕,“好美……”她猛地回神,忙轉身行禮,“臣女參見陛下!”李延貞抬手命她起來,指腹輕蹭下刻刀上的細碎木屑,“但她這一雙手朕還拿捏不準,恐怕還要再思量許久?!?/br>陸清和隨他看去,果然瞧見云袖下半露的手還只是隱約輪廓,視線上轉,她忍不住道:“臣女斗膽一問,陛下為何不將她的面目先補全呢?”李延貞仍舊看著木雕,眸色溫柔,他問道:“很可惜?”“……是,空著總覺得不太舒服?!标懬搴吞拱椎?。李延貞笑笑,收回了視線,“這種香木百年難得,朕總覺得要刻傾世美人才不辱沒,只是挑來選去都沒能尋到合意的樣貌,憑空構想也沒個頭緒,只好先擱置著了?!彼D身走到桌案后找出一卷畫軸,鋪展開來一片灼灼桃花,紅裙女子半入畫。李延貞蘸墨提筆,抬眸笑道:“不必拘謹,你如先前那樣隨性站著即可?!?/br>陸清和連聲應了,邊一手整著裙裾,邊抬首對著李延貞端正立好。玉爐香裊無痕,半晌安靜,陸清和終究耐不住沉默,側目偷偷看了眼那木雕,忍不住低聲嘆道:“真的是巧奪天工啊,陛下這樣的手藝,恐怕全天下也沒幾個匠人能做到?!?/br>李延貞聞聲笑了,并未抬眼,只是輕輕搖頭道:“時日久了自然好些,朕幼時刻的人偶也并不怎樣?!?/br>“陛下幼時就會雕刻了?”“算不得會?!崩钛迂懘寡墼诋嬌献屑毠蠢?,慢慢道:“朕刻的第一個木雕是母妃,因為那時她生辰,朕什么都沒有,只好找了塊小木頭刻成人像送她。母妃很喜歡,說很像她?!彼捯粑㈩D,輕笑道,“其實毫不相似,連眼睛都是不對稱的,但是她很喜歡,不久后母妃辭世了,手里還緊握著那木雕不放。若早知如此,朕當時就該再刻得精細一些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