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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地對視一眼,吹熄了燈,和衣躺下。難以言喻的尷尬籠罩著整間屋子。楚明允是向來都難以安穩入睡的,更何況現在身旁還多了個人,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神思卻仍是一派清明。躺的幾欲煩躁,楚明允正想不驚動蘇世譽的悄悄起身,方有動作卻忽然嗅見了淡淡香氣。一點點清淡溫和的氣息縈繞在鼻端,像夜色下無聲綻放的花,他凝神辨別了片刻,是安神香。楚明允稍傾身往蘇世譽的方向湊近一點,果然聞到了更清晰的味道,寧神靜氣,撫和心緒,在這如水涼夜里仍有溫潤暖意,緩緩地浸入夜里。楚明允躺了回去,側身枕著自己的手臂,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蘇世譽的臉上。月上重樓,光漏入綺戶,在床沿落了一層銀白霜華。蘇世譽闔目躺在他身旁,呼吸平緩,眼睫微染月光,在臉上落下一小片陰影,眉眼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平和。他直直地盯著蘇世譽出神,忽然悄無聲息地抬起手,彎指成一個狠厲的弧度往蘇世譽的脖頸處緩慢探去。絕好的一個機會,讓這個人無聲無息地死去,不會被任何人發覺,只要讓人以為他如同那五人一樣被暗殺就沒關系的。沒關系,反正他如今就躺在這里,毫無防備的……——毫無防備?楚明允的動作頓住,只差分寸便能扼住蘇世譽的脖子。蘇世譽的呼吸依舊平穩,沒有絲毫反應變化。楚明允微微瞇起了眼,隨即輕扯了唇角,放松手指轉而落在他光潔的額上,將幾縷亂發拂到他臉側。楚明允收回手打量片刻,然后翻了身閉眼睡去。直到他那邊再無動靜,蘇世譽才睜開了眼。他抬手按上自己的額頭,側目困惑地看了一眼楚明允。次日醒來時身旁果然已經空了,楚明允發了會兒呆,意外地發覺昨夜睡得還算不錯,也不知是不是托了身旁安神香的福。他慢慢悠悠地起了床,下樓同等著的蘇世譽一起用過飯,便一刻不停地上了路。這幾日算得上秋高氣爽,蒼穹放眼一碧,只是有些冷了。他們終于趕在晌午前到了扶風郡,右扶風蘇行接到入城的消息后就帶人在府衙前迎接了,遠遠地見著蘇世譽便眉開眼笑地快步走了過去。蘇世譽下馬,轉身正對著蘇行一禮,笑道:“叔父?!?/br>“哎哎,好?!碧K行拍了拍他的肩,眉頭忽又皺起,“譽兒,這些年不見,怎么清減了這么多?”“大概是偶爾忙了些,我自己倒是沒怎么覺得?!碧K世譽笑了笑,側身示意道,“那位是太尉楚明允,這次來同我一起查案,叔父應該曾見過幾面的?!?/br>蘇行看過去,中規中矩地見了禮。早有人將他們的馬牽下,衙役在前引著他們去內院的住處。蘇行拉著蘇世譽稍落后兩步,接上了之前話題:“自己不懂照顧自己就罷了,叔父在鎮江可是都一直聽人說,你身邊都沒有過能照顧你的人?!?/br>長安親友逢相問,都說我還沒成親。蘇世譽淡淡笑道:“勞煩叔父為我cao心了,我……”“別來這一套,”蘇行打斷他,“你這條件若是想找,滿長安的姑娘都能任你挑。你就跟我實話說,你到底怎么想的?”蘇世譽嘆了口氣,道:“朝中局勢未穩,侄兒無心分神于此,況且如此倒能免得有家室拖累,一人行事總歸……”“胡說八道!”“……”蘇世譽沉默了。“成了家才叫安穩,”蘇行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譽兒啊,你年歲要長于那些同輩子弟,可現在別人孩子都三四個了,而你就空有個職位?!?/br>蘇世譽默然片刻,望著前方楚明允的背影,試圖開解道:“叔父何必太過介懷,京中何止我一人如此。楚太尉同樣身居高職,至今也是未有子嗣?!?/br>楚明允是如何人物蘇行早有了解,聞言不免不屑地瞥去一眼,道:“就他那品性,斷子絕孫都是應該的?!?/br>“……”走在前面的楚明允表示自己什么都聽見了,便頓了步,不緊不慢地回過身去,眉眼含笑地瞧著蘇世譽,柔聲道:“怎么走的這么慢,是我昨晚把你折騰的累著了嗎?要不要我過去抱你???”除他兩人外,在場所有人頓時都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蘇世譽笑意深深地盯著他,“楚大人?!?/br>楚明允沖他一笑,轉回身心安理得地繼續前行。蘇世譽轉過臉對著震驚的蘇行,無奈道:“玩笑之語,還請叔父切莫當真?!?/br>“你……他……”蘇行的手顫抖地指著,說不出話來。蘇世譽長嘆了口氣,平淡道:“叔父覺得是該信我,還是信他?”“……哦?!碧K行艱難地緩過神,一時忘記之前還想說些什么,張了幾次口,才道:“算了,我也不啰嗦你了,你留心點吧。我這次來赴任,路過金陵時見著了你姑母,她說你的服喪期都快過去一年了,既然杜越也在長安,你再拖下去,她就親自來給你cao辦,順便還能看看兒子?!?/br>蘇世譽微愣,“姑母果真如此說的?”蘇行笑著看他一眼,“字字都是你姑母原話,自己好好掂量著吧?!?/br>蘇世譽點了點頭,眸色深斂。第二十四章稍作歇息,楚明允和蘇世譽就動身去了最先遇害的鄭琬家中。前任右扶風鄭琬已死去月余,尸首早就入土為安,而他家中還是一片素縞,挽幛未去,香燭煙火繚繞宅院。婢女扶著位孝衣婦人出來迎接,白簪花斜斜地戴在微亂的鬢發上,她面色憔悴,全身上下蒼白得只剩一雙目哭的通紅。勸慰過幾句,他們直接被領到了出事的院中。官府先前來查看過,又已經辦了場喪事,這里物件大多都沒了事發時的樣子,唯有庭院的石板上留有洗不下的淡淡血漬,無聲記著曾發生過的一切。蘇世譽站在書案前打量了許久后,拿起幾份文書凝神思索著什么,楚明允將目光收回,又實在覺得這庭院中看不出什么,轉身向鄭夫人走去。鄭琬死不瞑目的模樣還歷歷在目,這處別院就成了鄭夫人心上的傷,她不愿再踏足,就一直候在院外等著他們。“鄭夫人,”楚明允問,“既然說你夫君是深夜被殺害的,那他大半夜不回房睡覺待在這里做什么?”“府衙里還有些公文,夫君就帶回來在書房里批閱了?!编嵎蛉寺卮鸬?。“鄭琬時常如此?”“倒也不是時常,”她想了想,道,“有些剛送至的緊要公文的話,夫君是習慣帶回家里慢慢看的?!?/br>“所以兇手若不是你府上的侍從,便是右扶風的熟識之人?!币坏罍睾蜕ひ糇陨砗箜懫?,蘇世譽穩步走來。楚明允看向他,略笑道:“蘇大人看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