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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攏了攏衣襟,已然將檀木扇握在了手中,似笑非笑地盯著蘇世譽的背影道:“能做的自然多了去,不如我們好好商量商量。我可以教教你這身衣裳怎么脫比較快,你也可以告訴我你喜歡哪種……”“楚大人,”蘇世譽忽然轉過頭,楚明允走近的步子一頓。“實不相瞞,”蘇世譽看著他,他微微一愣,應道:“嗯?”“蘇某已經記不得上一次能同你正常交流是什么時候了?!?/br>“……”蘇世譽轉回頭,看著眼前埋入土中半截的陳舊木棺,單手按了上去,一沉力,將棺材蓋緩緩地推開,嘶啞的摩擦聲在這寂靜里顯得尤為令人毛骨悚然。楚明允蹙了蹙眉,走上近前看著。那棺中并無尸體,甚至連棺底都沒有,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石階小路,陰森地往下通去,似乎要去往黃泉冥路一般。棺材不過是掩飾,這正是那所賭坊的入口。楚明允不掩嫌惡地道:“從這種地方進去還不夠晦氣?會有誰還有興致去賭錢?”“顯貴些的人自然會有別的路進入,可我們只收買到了幾個賭徒,只好請楚大人委屈一下了?!碧K世譽道,“正是因此京兆府尹才遲遲沒有查封這所賭坊,否則恐怕這邊官府還沒能進去,那邊就已經逃了干凈?!?/br>楚明允意味不明地哼笑了聲。蘇世譽熄了火折子,正欲進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這路上應該是極黑的,楚大人可會有所不適?”“不適能怎么,難不成你要拉著我走嗎?”楚明允本是隨口一答,不料蘇世譽真伸手過來,輕握住了他的手腕。月光下徹,竹影斑駁,蘇世譽回眸沖他淡淡一笑,“那就走吧?!?/br>他竟一時答不上話來。他們跨進棺中,沿著石階慢慢走下,這路上果然一絲亮光也無,視野里盡是濃稠得化不開的黑。隨著他們不斷前行,周遭愈發陰冷起來,寒意貼著皮膚,像是要滲入肌理,楚明允只覺得全身似乎只有手腕那里還剩了一點溫度,隔著袖傳來的稀薄暖意,是人掌心的溫熱。誰也沒有開口,唯有腳步聲聲踩過石階。也不知究竟是走了多久,只是感覺到石階由下轉上,前路仿佛若有光,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此處似乎在谷中,眼前的樓閣高聳,畫梁雕檐,燈火重重,明如白晝。朱門前的小廝都帶著副面具,一見著楚明允和蘇世譽走近便有人小跑著迎了上來,殷勤地遞上兩副白色面具,“兩位爺,歡迎光臨極樂樓!祝兩位升官發財!”再升官就只能去篡位的兩個人頓時明白了,怪不得入口長成那樣,先進了棺材,才能入得了極樂。楚明允低眼端詳著手中做工精致的面具,“戴著這個做什么?”“來咱這兒的人可不都是想讓人知道的,戴上面具,總歸是自在的多?!毙P恭敬道。面具齊額而下,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了下頜。楚明允和蘇世譽對視一眼,低聲笑了笑,推門而入。濃郁酒香混合著脂粉香氣浮動在整個大廳里,錢銀撞擊的聲響清脆,歌女的嗓音混雜于一片喊殺叫罵的喧囂中。放眼望去,張張賭桌前都擠滿了人,美艷賭妓穿梭其中,氣氛正熱烈。“嗯?”楚明允看見蘇世譽張口說了些什么,伸手把他拉近,湊到他耳畔:“你剛才說什么?”蘇世譽猶豫了一下,沒有推開他,道:“在這場中是看不出什么的,我們要想辦法見到賭坊主人才行?!?/br>“蘇大人看上去似乎已經有主意了?”“此處之所以吸引人,除了百無禁忌無所不賭,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蘇世譽道,“那些賭徒說這里有個規矩,場中贏錢最多的人可去樓上與主人賭一把,勝者可以隨意提一個愿望,他們必然辦到?!?/br>“隨意提?”楚明允不無嘲諷地笑道。這種狂妄之言,恐怕連當今圣上也是不會輕易開口的。蘇世譽點了點頭,“所以我覺得此處古怪,并不像是單純的斂財之地?!毖粤T看向了楚明允。他們倆挨得有些過近,這一眼便直接四目相對地看入了眼底。楚明允眸光清亮,他微愣,不自覺退開一些,拉開了點距離。楚明允觸及他的目光,似乎明白了蘇世譽為何說要請自己幫忙,便問道:“你不會賭錢?”“自然不通此道,”蘇世譽笑笑,“若是押大押小尚可勉強一試,可這廳中揮擲最多的賭桌是牌九一類,我便無能為力了?!?/br>楚明允笑了:“巧了,我也不會賭錢?!?/br>蘇世譽轉頭直看著楚明允,隔著面具都能清楚地感覺到他那深深的詫異。“……”楚明允看著他,“我就那么像是不學無術驕奢yin逸的人?”蘇世譽默默地收回了視線,笑了笑,“怎么會?!?/br>楚明允挑著眉梢涼涼地道:“我好歹也是從軍之人,行伍里軍紀嚴明,無論我為人如何,這方面總是要以身作則的?!?/br>“……失禮了?!碧K世譽頓了頓,難得遲疑道,“既然如此,難道要回去再從長計議?”“來都來了?!背髟士聪虼髲d中央最大的賭桌,那處人頭攢動,隱約看得見桌上堆成小山的籌碼,賭桌上的人物皆是衣著華貴,身后陪侍著一溜兒小廝端茶侍奉。其中一個紫衫青年尤為顯眼,滿身琳瑯配飾講究至極,手中搖一把金漆玉骨的名家畫扇,擲出了兩張黑色骨牌,隔著幾丈遠都能瞧出那舉手投足間的輕浮做派,招搖得簡直sao包。楚明允仔細看了片刻,忽然道:“……那個紈绔怎么有些眼熟?”蘇世譽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回想了片刻道:“這一身……應該是楚黨的兵部侍郎許寅獨子許桐?!?/br>有些紈绔子弟的穿著總是比臉還要好認,畢竟面具也擋不住那股磅礴的敗家之氣。不過楚明允在意的不是這個,“你為什么要特意說是楚黨?”“只不過是為了方便楚大人記起此人?!碧K世譽平淡地道。楚明允不和他斤斤計較,盯著賭桌略一思索,隨即勾唇笑了,“若是這賭坊真有古怪,那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一試,只是不知道蘇大人肯不肯委屈著配合一下?”“但說無妨?!?/br>楚明允湊到他耳邊低語幾句,蘇世譽眸光微動,轉而淡淡笑了:“倒不是什么難事?!?/br>“可別后悔?!?/br>“那就勞煩楚大人費心了?!碧K世譽掃了周圍一眼,他們倆人站著交談了許久,雖然位置不顯眼,但也總是惹來了些探究的目光。他退開一步,微微提聲道,“公子且放寬心,我自然是不會告訴旁人您來過這里的?!?/br>楚明允帶笑瞥了他一眼,“沒白疼你?!碧Р奖阃醒氲馁€桌走去。這邊許桐正巧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