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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英明神武一點兒。“他與皇家的聯系不提也罷?!崩畛徐駥τ谶@段兒一向比較含糊,估計蔣溪竹能夠理解,便繼續道,“說說當年他被江湖驅逐之事吧,就是在他避居遼東的前一年……”那一年的江湖精彩紛呈,武林大會上大放異彩,隱隱有問鼎之勢的青年才俊,被人指認竟是掀起江湖無數腥風血雨的邪教教主,這句確鑿,不容抵賴,人人欽佩的大俠從此變成人人喊打的妖魔。蔣溪竹聽完,不禁疑惑:“他真的是嗎?”李承祚桃花眼微微瞇起,唇角含笑:“真是?!?/br>沒想到他會承認的如此坦然,反倒令蔣溪竹愣了一愣,可是他反應極快,迅速從以前的只言片語中拼湊出了隱約的細微之處:“五公主也是?”李承祚聞言,眉目之間的笑意滿是贊許,半晌,他點點頭,應道:“是?!?/br>蔣溪竹終于把那隱秘于百年前的前因后果,串成了一個前后關聯的局。“原來是這樣……”蔣溪竹囔囔道,“皇上,顧雪城是怎么死的?”顧雪城的身份已經是皇室不敢多言的秘辛,死因更會有千絲萬縷的線索可捉,蔣溪竹出言詢問之前,猜測了無數的可能,疾病、毒殺、暗殺、自盡……卻不想,李承祚眉眼之中的笑意依然清淺,全然不含絲毫的顧左右而言他。“他是壽終正寢?!崩畛徐竦?,“他與……恩,情人,一同歸隱江湖,最終壽終正寢——他是在江南別莊自己的床上過世的?!?/br>蔣溪竹全然沒想到這個結果,怔了一怔,之前莫名沉重的心陡然因這一句話重歸了正位。他撥開前塵過往的重重迷霧,仿佛終于找到了失落已久的一重山水:“他為何沒有……皇上,顧雪城創建邪教,恐怕不是為了匡扶社稷,可是為什么,后來的邪教教主成了太宗五公主,而他卻會歸隱?”李承祚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自從他知曉顧雪城其人之后,只感慨過太宗的心慈手軟,卻從來沒有細微地思考過這個問題,一時被蔣溪竹問了個措手不及。蔣溪竹卻從他略微驚愕的眉目間讀出了答案。“有人讓他改變了主意?!笔Y溪竹道,“他把手中的利劍交給了五公主,讓一把兇器變成了國之利器……不然以他昔年之景,血雨腥風無涯,這江湖這天下都再無安寧;先皇留他一命也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先皇看出了他已經改變本心——這也是鳳凰會在他去世之后,仍舊長留人間的原因?!?/br>他說的簡略,語速也因為意外的心境而顯得倉促,可是李承祚仍然聽懂了。鳳凰是他一手養大的,雪玉是他送給五公主為賀的。鳳凰是瑞獸,古有記載,見之天下大安寧;雪玉與鳳凰玉胎相克相生,本為共生之物,顧雪城將它們留下,就是為了在他百年之后,能讓它們以另一種方式團聚……千古江山英雄無覓,雨打風吹去的風流之后,李承祚才隱隱懂得了一個神祗一樣淹沒在傳說中的先人。他原來是這樣想的,李承祚心道,怪不得他要那烏金隕鐵鑄就的神兵與主人長眠地下,卻把鳳凰和雪玉早有安排的滯留在了人間……可是要如何將它們……李承祚還沒來得及細思,卻聽蔣溪竹摩挲著雪玉低聲道:“鳳凰浴火,涅槃重生——臣記得子虛道長說過,鳳凰并非一直都是這個渾身是火的模樣的……它在人間孤守百年,恐怕早就到了涅槃之時,臣沒有猜錯的話,它恐怕是要重生了?”李承祚恍然聽透了蔣溪竹話里話外兩層意思。一來,蔣溪竹恐怕猜對了,這上古神禽也許擁有永生不滅的生命,卻是靠涅槃而得,此時渾身浴火正是它即將涅槃的征兆。而第二點,李承祚一時之間想通了,卻不好立即說明——鳳凰蟄伏人間百年,縱然時間是它涅槃的一個原因,但總不會趕在這么巧的時間點。如果這鳥能十分有自我意識地、如此恰到好處的給大虞找麻煩,李承祚覺得,成精的妖孽還是用來燉湯最合適。可這鳳凰顯然還沒有聰明到這個地步,既然如此,那就是有人神通廣大的知曉了能夠逼迫鳳凰涅槃的法門。李承祚不甚明顯的笑了一笑,自覺還是低估了他們,可他眼前不能分心,此事只能按下,待到解決了這六親不認的兇鳥之后再算賬。兩人說話的時間不長不短,兩人原本并排偕行,李承祚內心有思慮,走著走著,卻用余光感覺到蔣溪竹不動了,他隨之停下,一雙修長嫵媚的桃花眼抬起,鳳凰那巨大的、猶如洪荒神跡一般的身軀映進了李承祚的眼底。蔣溪竹到底察覺了李承祚那一絲一毫的心不在焉,問道:“皇上在想什么?”李承祚仰頭看著鳳凰,突然明白了那日文武百官仰頭仰到脖酸的悲憤心情,正瞇著眼睛嚴絲合縫地計算這東西片成多少片兒才能攤平,陡然聽見丞相有此一問,正準備下意識隨后敷衍,卻難得有腦子的守住了嘴,懸崖勒馬一樣的住了口。蔣溪竹肯定不會想聽他的信口胡謅,更不會想聽他隨口胡說八道的“沒什么”,他就是因為“沒什么”說多了,才至今跟君遲都“沒什么”。皇帝陛下悲從心來回頭是岸,果斷把到嘴邊兒的一句廢話換成了另一句廢話,他說:“不急這一時,我方才想的事,解決了眼前再告訴你?!?/br>“沒什么”和一句“稍后告訴你”的本質都是沒說,可偏偏就是后者聽起來更有誠意。蔣溪竹心中一暖,其實他就是這樣,只要李承祚沒有隱瞞之心,他其實對于那些內容并沒有那么大的執著與心結。他再不計較說與不說,與李承祚一起,向前走去。巨籠中的鳳凰方才從暴躁中平復些許,察覺有生人靠近,半蜷的身軀猝然頂天立地的站了起來,顯然不像剛才對待子虛道長那么客氣。他沒有閃動那燃燒著一般的巨大翅膀,只是隔著籠子遙遠卻兇戾地看著來人,眼見這次前來的乃是兩人,前者明黃龍紋服風流倜儻,后者一身緋色官衣君子如玉。這兩人的模樣顯然比牛鼻子老道更賞心悅目一點兒,鳳凰歪著腦袋看了他們兩眼,兇神惡煞的神色漸漸褪去,仿佛是被他們倆的容貌打動了。李承祚明顯看懂了鳳凰內心的這點兒小波瀾,從沒料到自己還有能依靠皮相打動君遲以外的活物的一天,登時有些覺得自己這“大才”被徹徹底底地“小用”了,等到他瞧清楚了,鳳凰那一雙鳳目自從褪去兇戾的神色之后,就一直瞧著蔣溪竹多一點后,皇帝陛下更是怒不可遏。裴文遠一個活人不遠萬里想來撬我墻角兒就算了!李承祚怒火中燒,你一個非人的活物來跟朕這真龍天子湊什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