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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帝的嫡子寧王,在被迫出京就蕃前,魚死網破作殊死一博,連同皇后崔氏,并崔家、程家等“寧王黨”的核心門閥,外控兵馬司,內調禁衛軍,甚至,差一點還拉來了部分西山驍騎營,企圖一舉逼宮。然而,或許是倉促間舉事,實力與準備皆不足;又或許是天網恢恢,邪不勝正——總之,奉先殿里,王霸之氣全開的昭寧帝鎮住了局勢;皇宮大內,三百龍禁衛苦苦支撐,拖住了千余叛變的禁宮守軍,直至援軍的到來——定遠將軍烈戰潼,在當眾砍殺一十七人后,終于以鐵血手腕壓制住局勢,旋即領兵入城救駕。震驚寰宇的寒衣之亂,終于以寧王當眾自裁、皇后服毒自盡而告終。這一夜,皇宮內的每一寸土地磚石,幾乎都被血液浸透了,散發出地獄般的腥臭。隨處鋪散的尸體與殘肢時刻提醒著,這里剛剛經歷了一場絞rou似的屠殺。是的,屠殺。這場碾壓式的屠殺讓一個人一夜之間一舉成名天下聞,也讓所有親身經歷親眼目睹的士兵、宮人乃至官員們從此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內,聽到那個名字就心驚膽戰。昭寧帝看到烈戰潼的第一眼,幾乎沒能認出他來。只見一個仿佛從地獄血池里殺出來的羅剎惡鬼,目光炯炯的盯住自己,一邊行禮一邊大聲道:“臣等救駕來遲,陛下恕罪!”皇帝瞪著他被血污的看不清面孔的臉、和身后尤自往下滴血的長刀,半晌才呼出一口濁氣來:“烈卿……辛苦了?!?/br>從危機中脫身的昭寧帝,翌日便開始了大舉的清算與反撲?;屎笈c寧王雖已第一時間事敗自盡,依然被褫奪封號,貶為庶人,不得葬入皇家陵寢。寧王府中,自王妃至王子王女,悉數貶為庶人,就地圈禁,遇赦不赦。雖然殘酷,好歹昭寧帝看在自家血脈份上,還是留了孫兒孫女們性命。至于別家,就沒有這么幸運了。天子一怒,流血漂櫓。首惡的崔家、程家,俱是赫赫百年世家,連同那些附逆的官員們一道,被摧枯拉朽的連根拔起,株連九族。男丁十歲以上者梟首,十歲以下者以墨刺面,流配嶺南,唯襁褓中嬰兒得免,與女眷們一道盡數籍沒,發賣作官奴,不得贖身。都是高門貴女,也有那烈性的,不等官兵上門抄檢捉拿,搶先一步自行了斷,或三尺白綾、或投水觸柱,慘狀萬分。這場可謂浩劫的秋后算賬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月,西市行刑處簡直如流水席般從天明殺到天黑,那血直滲入泥地三尺,刀斧手們隔幾日便要換一批刀具。昭寧帝自即位以來,雖沉穩威嚴,卻是數十年如一日的溫文和煦。這是第一次,用批量制造的死亡讓世人見識到了所謂的天子之怒,也在今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震懾的百官瑟瑟凜然,不敢生任何異心。有罰,自然就有賞。定遠將軍烈戰潼,因為他的臨危暴起力挽狂瀾,成為此次事件的最大贏家。昭寧帝下詔對其大加贊譽的同時,將其連升兩級,由五品定遠將軍一躍至正四品明威將軍,并從事后緊急回京的裕王手中,正式接掌了整個驍騎營,成為西山三萬駐軍的實際掌控者。這個世人眼中毫無根基憑空出世的兇神惡煞,由此一躍進入了大周朝頂級武官權臣的圈子。此外,身為龍禁衛首領的武威侯世子翟潾,率三百下屬血戰千余叛軍,身中數創依然堅不退讓,成功阻滯了逆黨們意圖迅速掌控皇城的計劃,為援軍到來贏得了喘息的時間。昭寧帝事后論功行賞時,除金帛厚賜外,更是將武威侯府原本五世而盡的襲爵再延續三代,令眾多勛貴豪門嘖嘖欽羨。夾在這許多觸目驚心的事件當中,福寧大長公主的去世就變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身為大周朝最尊貴的女子之一,福寧大長公主是永年帝與皇后嫡出的幼女,最受鐘愛,不舍得送去和親,是數十年來唯一嫁在京城的公主。先帝在世時,同樣對這位小妹愛護有加。而今上即位后,又晉姑母為大長公主,享親王俸,食邑萬戶。美麗善良的公主出降寧國府后,與駙馬琴瑟和鳴,十分恩愛,育有兩子衛泠和衛漣,都是一出生就獲封侯爵之尊。這一生,可謂美滿順遂,唯一牽腸掛肚的,便是兩個兒子的子嗣問題。眼看著長子跟皇帝混到一起,已是不能指望了,可憐她只能寄希望于幼子。誰知,天不假年,寒衣之亂時,年邁體弱的公主在驟然刺激之下暈闕了過去,兵荒馬亂的之下隔了數個時辰才終于獲得診治,竟是心脈瘀堵,卒心之癥。后雖經全力施救,拖延了數日后,到底告了不治。大長公主去世,安樂侯衛泠與平安侯衛漣,一下子蒙受了仿若滅頂的打擊,哀毀過度,幾乎緩不過來??v然明面上、私底下、上至皇帝、下至新上任的明威將軍烈戰潼,想盡一切辦法的安撫慰藉,依然無法緩解兄弟倆巨大的悲痛。衛泠與衛漣很快上表請求辭官丁憂,但是礙于戶部的差使太過緊要,皇帝根本不信任其他人,因此三請三駁之下,還是奪了安樂侯的情,令其繼續留任。哥哥被迫奪情,弟弟便順利獲許。因此,辦完了母親喪事、入土為安后,衛漣服斬缞三年,披麻戴孝,極盡悲痛。因母親生前希望與父親葬作一處,衛漣婉拒了將公主棺槨葬入皇家陵寢的尊榮,而是低調埋入了衛氏墓地。然后,在世人的驚嘆與不解中,只帶了最近身的數人隨侍,住進了墓葬旁弊舊的陋宅里,衣粗麻食苦素,為母親守足三年,直至出孝。三年時間,足夠發生許多事情。溫厚端方的齊王,作為碩果僅存的選擇,在接連辦妥一系列皇帝交付的任務后,終于不負眾望的被封為太子,戴上了儲君的赤金九珠冠。比起他的兩位兄長,齊王雖然年輕,卻低調溫和,謙遜好學,無論是昭寧帝還是百官都對其十分放心。昭寧帝唯一擔心的,便是小兒子秉性過于良善,恐來日壓服不住那些張牙舞爪的朝臣們。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反正還有許多時間,可以慢慢教導。廢太子信王,圈禁經年之后,消磨的心灰意冷之際,卻終于獲釋,被許可帶領家眷往雍州就藩。齊王長久以來向昭寧帝慢慢求情,終于滴水穿石,磨得皇帝點了頭。事實上,經過寧王一事后,見到剩下的兩個兒子兄友弟恭,孝悌和睦,令他十分欣慰。小兒子對兄長的尊重愛護,也是他將來可以放心把國家交給他的原因之一。至于烈戰潼,三年間東征西討,戰績卓然,已官至正三品懷化將軍,與裕王世子一道,成為皇帝極為看重的軍中柱石、左膀右臂。又因其性格張揚,桀驁不群,久而久之竟得了個“烈火將軍”的外號,那真名反倒不太有人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