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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好幾日了。平安侯衛美人自從那日體力不支、十分丟臉的暈厥過去后,回去很是躺了兩天,對外的借口則是著了風寒,靜養幾日。大長公主不知內情,巴巴兒的跟皇帝打了招呼,讓太醫院派人過來好生瞧了一番,硬是讓人留下補養的方子才罷。只他貼身的幾人知曉真相,不過礙于他素日積威,自然都是鋸了嘴的葫蘆似的,一個字都不敢往外說。這么一耽擱,等他重新回禮部銷假上班的時候,已經十月初了。禮部近期接連告假了兩三個人,勞動力緊張,因此他一回去便被塞了工作。沒幾日便是下元,今年皇帝興致好,發了話下來要去西山登高賞景,順便到清和寺進香祈福?;实鄢鰝€門,可不是字面上這么簡單,背后意味著大量的準備工作,相應的禮儀規制等都是瑣碎卻錯不得的活計。跟皇帝有關的事情,禮部尚書如今大多轉手就丟給平安侯,因為十有八九都能圓滿解決??v有點什么不如意的,礙于安樂侯的面子,皇帝也多半睜只眼閉只眼,不太計較。衛漣在外一向是冷冷淡淡不茍言笑的模樣,接了事情,自是一樣一樣有條不紊的安排起來。都是做熟了的功夫,簡直不費什么力氣,因此他一面處理,一面分神想著南邊的事情。兩萬虎賁軍,連同南邊原有的八萬駐軍,浩浩蕩蕩十萬兵馬,每日的糧草輜重便是巨大的開銷。在很會理財的安樂侯衛泠的十多年經營下,昭寧帝的國庫比前朝豐厚許多。但打起仗來光有錢是不夠的,實際的物資才是真正關鍵的東西。對衛家兄弟倆而言,一個世子、一個烈四在里面,就足以牽扯無限掛心,因此幾乎全副的心力都放在了后方應援上。然而,不知道是否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為之,在從周邊州府調撥糧草補給前線時,他們明顯感到了各種不明的阻力。例如,乾州糧庫就十分“巧合”的在朝廷下旨往南邊調撥前,先一步開始散陳糧、收新谷,旨意到來時,恰卡上了交接的空倉期,足足拖了十來日才征夠一半的量,把運糧官急的直冒火。又比如,滎州不過連下了幾日陰雨,結果好幾個糧倉竟然發生大面積霉變,庫中存糧幾乎悉數報廢,重新征糧需要巨額銀兩不說,中間耗費的時間才是最要命的。大軍在外,餓著肚子可怎么打仗?為了這糧草的事,安樂侯憂心如焚,進進出出都帶著風,沒幾日就又瘦了些。衛漣也好不到哪里去,絞盡腦汁,無奈之下甚至不顧路途遙遠,打起了江南道的主意。不過,他到底比兄長想的更深了一層——在此番糧草之事上,這些接二連三的“巧合”是否太“巧”了一些?他已然派出人手探摸消息,但對方首尾做的很干凈,明顯是有備而來。朝廷用兵這樣的大事,任何差池都有可能演變成掉腦袋的程度。有膽量、有能量在其中弄鬼的,滿打滿算一只手數的過來。衛漣面色凝重,輕輕瞇起了眼。太子,這是瘋了嗎?這可是他榮家自個兒的天下!為了削弱裕王府與衛氏的力量、為了讓世子折于南疆,他竟然連自毀根基的事情都在所不惜?衛漣忽然有些從里到外的渾身發冷。他放下手上的事情,慢慢走到外面,企圖曬一曬深秋依然溫暖的陽光,讓自己緩和一些。“阿漣!”心神恍惚間,聽到有人喚他的名字。衛漣別過頭,面上是少有的微微迷茫的表情。只見迎面過來一個高大身影,一身絳紫色織金絲錦袍,若非神情間隱約的陰鷙之色,簡直可算器宇軒昂了。寧王目不轉瞬的凝視著眼前的少年,向來冷淡自持的衛漣,今日不知怎的,露出了罕有的脆弱之色,那一瞬間竟讓他聯想起秋風摧折下的蘭花,美的益發叫人心動。他直接上前握住他的手,面上堆出關切的表情:“阿漣看著面色不太好,可是累著了?”衛漣終于反應過來,往回抽手卻沒抽出來,只得微微皺起眉:“謝殿下關心,阿漣很好。殿下可是來找朱大人的?我去為您通報一聲?!毖援呌昧Τ榛厥?,想要轉身回去。誰料寧王伸手一攔,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不,本王是來找你的?!?/br>衛漣腳下一頓,重新抬頭望向他,面上恢復了清淡神情,內心卻暗暗戒備。衙門庭院里不時有人進出,實在不是談話的好地方。寧王稍稍側過身來,壓低了聲音:“秋色爛漫,本王想邀平安侯往清華寺一游,不知可否賞光?”衛漣心中警惕更甚,面上卻不動聲色,淡淡道:“殿下好興致。只是微臣公務在身,實在分身不得,只能辜負殿下的美意了?!?/br>寧王仿佛預料到他會拒絕,低頭湊的更近,口中呼出的熱氣一陣一陣燙著他的耳朵,衛漣心中暗惱,卻因背后就是花壇無處可退,正打算板起臉走人,只聽寧王冷笑著在耳邊輕聲說:“阿漣,且隨我去看場好戲?!?/br>衛漣驚訝的抬頭看向他,只見寧王笑容不變,眼中卻隱約可見嘲諷之色,還有些按捺不住的興奮。他心中一咯噔,隨即擺出若無其事的表情:“哦,什么好戲?”寧王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去了你就知道了——橫豎你總要去清華寺堪查場地路線的,一舉兩得,怎樣?”衛漣睫毛輕顫,心中飛快的權衡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殿下都已經這樣說了,衛漣敢不從命?”寧王這才滿意的略一頷首,目光幽幽的再度凝視他一眼,微笑道:“如此,三日后午時,清華寺后山,不見不散?!?/br>衛漣低頭避開他吃人般的目光,躬身行禮:“恭送殿下?!?/br>懷著一探究竟的目的,三日后,衛小侯爺輕車簡從的趕到了約定的地點。寧王已經等候在此,也是低調出行的樣子。見他到來,眼睛一亮,含笑迎了上來:“阿漣果然守時?!?/br>衛漣不動聲色后退半步,躲開他的手,一面低頭行禮:“見過殿下?!?/br>寧王望著落空的手掌,面色陰沉了一瞬,隨即又恢復常態,轉身往那后山的青石小徑走去:“隨我來?!币幻鏀[手示意隨身的護衛不必跟著。衛漣猶豫了一下,也獨身跟上了。“不知殿下相邀,所為何事?”衛漣看著寧王一派氣定神閑的樣子,簡直似踏秋賞景一般,心中暗惱,不由出言提醒。寧王側頭看著他,表情似笑非笑:“楓林如火,麗色連綿,本王找阿漣一同出來踏秋賞玩,豈非人生樂事?”這里沒有外人,衛漣干脆微微沉下臉來:“殿下原來是消遣微臣來著?!毖援呣D身欲走。寧王一把抓住他手臂:“生氣了?”衛漣原本只有三分的火